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给咱们安排一个舒服的地方,我还真会更怀疑他的用心。”
赵筑邶点了点头,穿上盔甲,摸着身上盔甲,虽然帐篷里的温度不低,但盔甲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霜,这么摸一把,还真有些凉。
问青天说道:“筑邶,既然你能收到崆峒弟子的消息,那你应该就能要来东西,我有些东西需要你帮我置办一下。”
赵筑邶问道:“什么东西?”
问青天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在赵筑邶眼前晃了晃,又神秘的趴在赵筑邶的耳边说了几句。
赵筑邶听的直点头,随后便说道:“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五日之内,肯定送来。”
问青天点了点头,拉住身旁朱珠的手问道:“珠儿,你师父有没有和你联络?”
朱珠摇了摇头说道:“这两日在军营,师父没有来找过我。”
问青天一皱眉,点了点头说道:“那,如果你师父来找你,你一定要和你师父一起离开,最近这边境,可是不会太平了。”
朱珠拉住问青天的手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问青天用手摸着朱珠的头发说道:“不,这不是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是两国交战,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个人的力量在大军面前,是那么的渺小,珠儿,听话,你还是离开边境吧。”
朱珠嘟着嘴,也不答复了。
问青天又对赵筑邶说道:“筑邶,若是崆峒弟子再来送信,你让他时刻留意着胡人的动向,只要有了异常,一定要告诉我。”
赵筑邶点了点头。
问青天又说道:“一会叫一声胡不归,让他喊几个千户来我的帐篷,有些事还是要商讨一番。”
赵筑邶又是点头。
问青天一笑,拉着一脸不开心的朱珠离开帐篷。
半个时辰之后。
问青天的帐篷内。
问青天端坐在大椅子上,赵筑邶坐在左边,而沙胡人坐在右边。
剩下的四个千户,除了早就知道消息的胡不归以外,均是大眼瞪小眼。
这沙胡人,凭什么成右路元帅?
问青天自然知道这三个千户心里的不忿,但也不开口,只是低着眼帘扫视几人。
那阮文武先忍不住了,率先起身对着问青天一拱手,大声的说道:“大将军,军营中军职晋升,下官职位由上官定夺是不假,但元帅一职,却只能由圣上亲自册封,这沙胡人当右路元帅,怕是有些违背圣上吧”
“违背圣上?”
问青天还没开口,赵筑邶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那阮千户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个违背圣上?”
无论是哪一处边境,只要有大将军一职,定然就是战功显赫之人,也定然有着功高盖主的威胁,所以大将军虽然在军中代表着圣上,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圣上所忌惮,所以除了安排战术之外,大部分的权力,都会被剥夺,何况是这更能立山头拉人心的升官权力?
阮文武看着赵筑邶,知道赵筑邶这左路元帅是圣上手谕亲自册封,万万不可和他过不去。
阮文武看了一眼问青天,见问青天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阮文武叹了一声,徐徐坐下。
赵筑邶见阮文武坐下,便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军营之中,最大的便是将军,还有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怎么?就是册封一个右路元帅,你的意见就很大?”
阮文武见问青天一言不发,赵筑邶咄咄逼人,心里思索一阵后,急忙起身对着赵筑邶拱手低头说道:“不敢不敢,我这也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宁云和郭昌偷偷对视一眼。
沉默许久,问青天忽然笑着开口:“阮千户,坐吧,咱们军营里还是要一团和气啊,左路元帅,这次就放过阮千户吧,这也是为我们二人着想啊。”
赵筑邶干笑了一声,随后冷声说道:“这是第一次,没有下一回,谁再怀疑将军的命令,那便只有提着脑袋离开帐篷了。”
阮千户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脸色很不好看。
问青天缓缓起身,走到大沙盘旁,指了指军营所在的地方说道:“这里,是咱们军营所在,向西三十里地,便是胡人的地盘。”
问青天的手在沙盘上指着,也快速移动着。
“这里,离咱们军营一百公里,叫铁格勒,是胡人的一个城池,也是胡人供给军用粮食和战马的地方,在铁格勒聚集着胡人方圆二百里的粮食和战马。”
问青天缓缓起身,走了几步,来到宁云的身边,笑着说道:“宁千户,我说的不错吧?”
宁云点了点头说道:“大将军所说不错,那里正是铁格勒,是胡人的一处边塞,只是...”
“只是什么?”问青天问道。
宁云起身指着沙盘一处,那是军营到铁格勒的路上。
宁云开口说道:“这里,还有一处胡人军营,里面有三千之数,且都是胡人骑兵,距离咱们军营不过五十里,若是真要起烽烟,这里的骑兵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咱们这里。”
问青天皱了皱眉说道:“为什么没在沙盘上标出来?”
宁云看了看阮文武,又看了看郭昌。
郭昌起身说道:“大将军,自从去年上个大将军离开后,就吩咐我们不许改动沙盘,说今年还要回来,若是改动沙盘一处,就要杀一个人。”
问青天一皱眉,指着沙盘说道:“这沙盘上标识的,和需要改动的多不多?”
宁云开口说道:“大将军,斥候营是我的部署,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沙盘上的,大多都需要改动了。”
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开始改动,需要多久改完?”
宁云说道:“三日。”
问青天一皱眉说道:“若是只改动方圆一百里之内呢?”
宁云犹豫片刻说道:“不到一日。”
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宁云,一日之内你要将这沙盘改完。”
宁云一拱手应了一声是。
问青天看着眼前的沙盘,皱着眉问道:“去年派遣来的大将军,是何名姓?”
几个千户低着头不敢说话,就连那新上任的右路元帅也是紧紧的闭上了嘴。
胡不归看了看几个千户,又看了看沙胡人,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怒骂道:“你们几个玩意,真给咱们军营丢人,不过是一个贵族后代罢了,仰仗着祖上的庇荫才有的所谓的将军之名,已经走了一年了,你们还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沙胡人,你个窝囊废,都当上右路元帅了,还是这个鸟样,哼!”
三个千户和右路元帅被胡不归骂的狗血淋头,却仍然不言不语。
“将军,那人叫徐彰武。”胡不归见几人仍不肯说,便冷哼一声说了出来。
“徐彰武?姓徐?呵~莫不是开国公徐公后人?”问青天问道。
胡不归看了一眼问青天,随即冷哼一声说道:“他确实是徐公后裔,不过,也仅是血缘上的,要是说论起能耐,这徐彰武,也就是个伙夫,再也不能多了,这个人,满嘴仁义道德,却本身就是个胆小懦弱之人。”
问青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赵筑邶。
赵筑邶会意,微微一笑。
问青天随即说道:“胡千户,我和左右路元帅陪同你一起去参观练兵,宁千户,阮千户,郭千户,你们三人在帐篷内重修沙盘。”
“是!”三个千户急忙应道。
“走吧。”问青天对着胡不归说道。
“是,大将军。”胡不归对着问青天一拱手。
赵筑邶对着沙胡人一笑,俩人也就下了椅子,跟在问青天的身后走出帐篷。
朱珠见问青天要离开帐篷,便也快步走到问青天的身后,赵筑邶便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朱珠。
朱珠笑着对问青天说道:“青天,我这便离去了。”
问青天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回头对着朱珠说道:“快离开吧,我回去便去找你。”
朱珠一笑,身形一动,如风般消失在问青天眼前。
胡不归眨了眨眼,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这大将军的夫人,竟然是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
沙胡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问青天。
问青天转过身来,紧皱着眉,在胡不归眼前晃了晃手,胡不归反应过来,转身便走,问青天便跟在胡不归身后。
一盏茶的时间,几人来到一处用空旷的草原处。
三千余士兵齐齐挥舞着钢刀,同时发出叫声。
问青天看着士兵都是穿着盔甲拎着钢刀,脸上发红,额头上的汗还没落在地上就在脸上结了冰,问青天看的直皱眉。
胡不归却是兴奋的说道:“大将军你看,咱们的儿郎们多么的有干劲啊!你看那个小子,别看他身板小,但是力气却是大的很,奶奶的,俺至今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长的,现在就是年纪还小,若是再等几年,这妥妥的帅才啊。”
胡不归又指着一个人说道:“那个小子叫炎什么东,那小子也是一个刺头啊,这小子平时手就不老实,平时就爱闹腾,这闹腾也有闹腾的好处啊,这小子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做的事都是让人难以预料,这小子也狠,这训练的时候是真下苦工,等和胡人打起来的时候,这小子绝对是一把利刃。”
“还有那小子...”
胡不归喋喋不休的跟问青天介绍,问青天就是听一个大概,随胡不归的手指方向看人,然后听胡不归讲,然后频频点头。
胡不归讲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随即便止住了话匣子。
问青天一笑说道:“看来咱们的士兵都是好儿郎啊。”
胡不归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咱们军营里的人都是好样的,这些兵里有从小便从这里长大的儿郎,我看着也喜爱,都是清一色的硬汉,只要是跟着我的刀法练习,到了战场上,肯定是能杀的胡人屁滚尿流。”
沙胡人却是轻笑一声。
胡不归扭头看着沙胡人,沙胡人笑着说道:“你小子瞅什么瞅?”
胡不归嘿嘿一笑,拉着问青天的胳膊说道:“这不,忘和你说了,咱们儿郎能打胜仗,也要多亏这位沙千户,不,现在应该叫沙元帅是吧,沙元帅的战术,不愧是肚子里有点马尿的人,排兵布阵还是有一手啊。”
“你肚子里才有马尿,那叫墨水。”沙胡人反驳道。
“都一样都一样。”胡不归笑着说道。
“一样个屁,你奶奶个球的你。”沙胡人骂道。
问青天呵呵一笑说道:“看出来,两位是一个练刀法,一个练战术,对吧?”
沙胡人嘿嘿一笑说道:“大将军,咱们军营里的千户,只有我和老胡是真正的千户,我们二人一共便由三千儿郎,其余三人都是平分那两千儿郎,我和老胡又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也知道彼此的长处,我们二人便一起练兵,让老胡练儿郎们的身板,我练儿郎们的战术。”
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咱们军营的主站实力,都在你们二人手中了。”
沙胡人说道:“倒也不全是,阮千户手里有骑兵五百,运粮兵二百余数。宁千户手里有三百斥候,其余三百都是咱们军营哨岗的守卫,至于郭千户,他便是传令兵三百,随令兵三百。”
问青天点了点头,看着草原上的士兵,看着他们在寒风中挥舞钢刀。
问青天忽然对赵筑邶说道:“筑邶,回到军营之后,你马上去找阮千户,让他将咱们军营里剩余的粮食和炭火数量统计出来。”
赵筑邶点了点头。
问青天又对沙胡人说道:“沙大哥,以后三天的演练,要以城内混战为主,切记,最近一定要练习城内混战。”
“混战?就是三三五五一群一群的配合?”沙胡人问道。
“算是吧。”问青天说道。
问青天又对胡不归说道:“胡大哥,你在这呼伦贝尔有几年了?和胡人打过多少次交道了?”
胡不归看着问青天,见他表情神秘便笑着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便好。”
问青天一笑说道:“胡大哥,你应该会说胡人的语言吧?”
胡不归点了点头说道:“打的时间长了便会了几句,日常用的肯定用的上。”
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胡人身材魁梧,论起脸上的高鼻梁异类瞳孔不说,咱们儿郎里像胡人的,也不在少数吧。”
“大将军,您到底想干什么?”胡不归被问青天问的有些摸不到头脑。
问青天神秘一笑说道:“胡大哥,这几日你便找几个像胡人的兄弟,教他们一些胡人的语言,最好是军中最常用的,还有,也要教他们模仿胡人的动作,三日之内尽快学习,尽快。”
“大将军,您这...好吧,我听您的就是了。”胡不归也不问了,直接应了问青天的命令。
...
第二日,问青天起床后来到军营食堂,金恩正送来一碗浓粥,问青天四处寻找位置,却发现胡不归,沙胡人和赵筑邶正坐在一起喝粥,问青天便含笑走了过去。
“几位,你们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了?”问青天坐在赵筑邶的身边问道。
“将军都在这里吃饭,我们岂有吃独食开小灶的道理?”赵筑邶笑着说道。
问青天一笑说道:“咱们军营内粮食确实不多,我那一份便免了,几位不必如此,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几位大可不必如此。”
胡不归却是哈哈大笑着说道:“大将军,和儿郎们一起吃饭才是对的啊,之前那徐彰武没来之前,俺们都是和儿郎们一起吃的。”
大将军吃小灶,千户若是不吃小灶岂不是有点鄙夷将军的嫌疑,无可奈何之下,千户便也开起了小灶。
问青天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问,又对着赵筑邶说道:“筑邶,昨日让你去要的清单,有没有要来?”
赵筑邶一笑说道:“自然是要来了,我背给你听。咱们呢军营存粮够咱们再吃半个月的,炭火够用一个月的。”
问青天点了点头,起身对着金恩正一挥手。
金恩正快步来到问青天的身边,问青天笑着说道:“金叔,咱们的牛羊肉还有多少?”
金恩正笑着说道:“够吃半个月的。”
问青天指了指没有油腥的粥说道:“这种?”
金恩正摇头说道:“这粥里也是放了肉块的,只不过数量少而已,若是每个兵都能吃到肉,那要放多少肉啊?”
问青天点头说道:“以后每天每顿,都要让将士们吃到肉。”
金恩正急忙说道:“大将军,若是这样,那牛羊肉估计撑不过七天。”
“七天?呵,足够了,按我说的去做吧。”问青天说道,说完,问青天便自顾自地喝起碗里的粥。
金恩正犹豫片刻,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随即便一咬牙,转身回到厨房。
问青天吃完粥,便和赵筑邶一起离开食堂。
“筑邶,做好准备,五六日之后,我们便要去和胡人玩一玩了。”问青天说道。
赵筑邶一脸的愁容,苦笑一声说道:“青天,咱们这回真要去和胡人玩命吗?”
问青天哈哈一笑,也不答复,自顾自地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回到帐篷里,问青天看着帐篷内的沙盘,皱着眉。
原来情况这么复杂...
三十里,三个胡人小部队,每个小部队有不到百个骑兵,三十里外五十里内,胡人建起来一个小城,说是城池,还不如说是一个粮食供给的地方。
五十里外一百里内,胡人营地,但却没有骑兵,估计还没来得及派兵。
一百里,铁格勒...
问青天在帐篷内踱步一会,叹息一声,看着沙盘,眉头紧紧的皱起。
一盏茶时间后,问青天又站在沙盘处,看着沙盘,用手比划着。
半个时辰之后,问青天的眉头微微舒展。
“大将军,胡千户来了。”门口的守卫忽然撩起帐篷的棉帘子说道。
“请进来。”问青天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沙盘说道。
胡不归领着七个人走进帐篷,问青天回头看去,咧嘴一笑。
还别说,胡不归带来这几个人,还真像胡人,一个个的身材魁梧,脸上的胡子十分浓密,还真像那体毛浓厚的胡人。
问青天一笑说道:“胡大哥,这几位还真是符合条件啊。”
胡不归哈哈一笑说道:“大将军,这几个小子您可还满意?”
问青天笑着走到几个人身边,用手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点头说道:“不错,确实不错,胡不归,这件事你可要办好了,这对咱们军营来说,是最重要的事了。”
最重要的事?
胡不归脸上笑容一收,严肃的点头说道:“大将军放心,我一定教会他们胡语。”
“去吧。”问青天点头说道。
胡不归点头,带着七人离开帐篷。
问青天快步来到自己所带的行囊旁,从里面拿出朱瞻基给他的地图。
呼伦贝尔,额尔古纳,克洛什诺,多萨图伊...
问青天在地图上写下注释,随即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向北越过边境,直入胡人腹地后,再往铁格勒杀去,半路上遇到的胡人不会多,呼伦贝尔后方有大明军营,肯定能挡住胡人大部分时间,若是时间允许,攻打完铁格勒,再掉转马头直入腹地,攻打胡人王庭。
问青天一皱眉,粮食战马什么的,以战养战便好,与胡人交战不恋战,直入腹地后便少了胡人军营,胡人也会少很多,草原又这么大。
问青天思考着,犹豫着。
三日后。
三天内,问青天不断地找赵筑邶和胡不归问一些事情,督促沙胡人练兵,特意给各个士兵的帐篷火炉里多填许多炭火,最近士兵吃的肉也多了起来,这几日士兵虽然辛苦,但却没有什么怨言,吃得好住的好,累一点算什么?
让沙胡人感到震惊的是,问青天不断地向他问一些北方胡人的驻军处,沙胡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隐隐有一些兴奋。
“青天,铜钱送来了。”赵筑邶大步走进问青天的帐篷,将一个大的布囊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问青天点了点头,抓住赵筑邶的胳膊,拉他到沙盘一旁,指了指沙盘说道:“筑邶你看,咱们从这里出发,突击到额尔古纳,从额尔古纳河处绕行,直入克罗什诺,再从这里绕路,越过塔克山,杀入铁格勒,换上胡人的衣服,再直入草原腹地,如何?”
赵筑邶呆呆地看着问青天,听完问青天这一番恐怖的行军路程,许久后才嘿嘿一笑说道:“青天,你在开玩笑,对吧,这太,危险了,你是在开玩笑吧。”
问青天摇头轻笑。
赵筑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问青天规划出来的那个死亡路线,赵筑邶摇头说道:“青天,咱们来这里,只是驻军而已,若是今年胡人不来侵犯,咱们也不会又危险,咱们深入草原腹地,朱瞻基高兴了,咱们可就生死一线了,青天,你可要想好了。”
问青天叹了一声说道:“筑邶,我也不想这么大动干戈,可胡人已经对大明发起了进攻,咱们的位置,你说,胡人王庭会傻到什么程度,才不来进攻咱们这里,咱们若不先出手,定然只有一死。”
赵筑邶说道:“是,确实是这样,但咱们没有必要直入草原腹地吧,进了草原腹地容易,想离开可不容易啊,青天,你可想好了,咱们一共不到六千人,何必啊?”
问青天深吸一口气说道:“若是咱们直入草原腹地,那胡人的注意都会在咱们这里,边境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赵筑邶幽幽一叹,苦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不该和你一起来,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青天,你要答应我,若是我们明知前路危险,我们一定要快速离开。”
问青天点头。
赵筑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问青天笑着走了几步,来到门口处撩起帐篷的棉帘子,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说道:“今天夜里。”
赵筑邶一愣,看着地上放着铜币的包裹,又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好吧,你是大将军,今日便今日吧,我让厨子将粮食准备好,今晚炖大锅肉,让咱们将士们吃一口。”
问青天点了点头。
赵筑邶便离开帐篷。
不多时,胡不归大步走进帐篷,对着问青天一拱手说道:“大将军。”
问青天点了点头,一指沙盘边椅子说道:“坐吧。”
胡不归点头坐下。
“胡大哥,那几个弟兄,胡人的语言讲的如何了?”问青天问道。
胡不归拍着胸脯说道:“大将军,放心吧,俺办事你放心,这七个兄弟都学的差不多了,反正和胡人说上几句的能耐已经有了。”
问青天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属于大将军的大椅子上坐下,坐下后闭上眼睛,等着其余千户到来。
沙胡人是第二个来的,进了帐篷,见问青天闭目养神,便也不多言,坐在右路元帅的椅子上。
阮文武,郭昌,宁云也到来了,进了帐篷后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问青天听到几人都已经到来,便睁开眼睛,大步走到沙盘旁。
“几位,你们可给我听好了!”问青天大声的说道。
几个千户对视一眼,眼中浮现严肃神色,沙胡人也来到沙盘旁。
问青天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出,有说出自己安排好的路线。
阮文武,宁云,郭昌,胡不归,沙胡人几人都是杀过胡人的,和胡人的‘交情’不可谓不深,听问青天云淡风轻的讲出自己的想法,几人只觉得心砰砰地跳。
沙胡人偷偷看了一眼问青天。
将军虽然待人不错,可惜都是纸上谈兵,这一次也算是自己眼拙了。
胡不归听完问青天所说,却是哈哈大笑着拍着沙盘说道:“大将军,就按您所说的去做,对,太对了,直入胡人腹地,杀入腹地。”
宁云,郭昌和阮文武都是鄙夷的看了一眼胡不归。
从军这么多年,怎么看不明白?这怎么可行?路上那么多的变数,就别说其他的,咱们的儿郎就肯定心里没底,这军心一涣散,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问青天见只有胡不归同意,其余几人都是闭嘴不言,问青天便皱眉沉声说道:“几位,没人不让你们说话吧。”
沙胡人看了一眼问青天,率先开口说道:“大将军,并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这真正的打仗,不像说话这么简单的,我知道,您曾经和倭寇交战过,但这次却并不相同,那倭寇说白了,无非是几百个匪徒罢了,但咱们面对的,可是大军压境的胡人,动辄就是十万骑兵的胡人,虽然咱们避其锋芒,但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都无法及时发现,大将军,还是要慎重啊。”
问青天点了点头,又看向宁云。
宁云叹息一声说道:“大将军,您有些太想当然了,咱们的斥候不停的像西北两个方向探消息,咱们虽然西攻不会稳赢,但也好过这么去...送死啊,大将军,慎重。”
问青天点了点头,看向郭昌。
郭昌说道:“大将军,一路走一路杀,以战养战倒是不错,只是咱们人到了草原上,就要开始分散起来,之后如何像朝廷传达消息?胡人杀咱们就像是困杀一般,这一招行不通啊。”
问青天点头,看向阮文武。
阮文武一皱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问青天一笑,看着几个千户说道:“看来,几位有更好的战术了?不如说出来听听。”
四个千户除了胡不归以外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沙胡人也是哑口无言。
“沙大哥,你说咱们一路上可能遇到更多的胡人,遇到很多没有料到的危险,这不错,但咱们还有什么选择吗?会比在这呼伦贝尔等胡人的侵犯来的好吗?咱们在这里,只有拼死一战,最后能不能守住,几位,我不说,你们心里也有结果吧。”问青天笑着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说话。
“宁云,我问你,何为送死?咱们这些人,谁会怕死?难道从东方走一段距离后再北入胡人边境不会是奇兵吗?据我所知,咱们东方有一段山脉,以天险为守,咱们大明却并没有在那里驻军,那胡人呢?他会在那里驻军吗?就算是有驻军,会比咱们面对的三千骑兵多吗?”问青天看着宁云问道。
宁云低下头,不敢多说。
“郭大哥,不用到草原,咱们就可以分散,到时候只有目的地,没有路途上的安排,只有限你多少时间内到达何处,只要是活着,就要到达,若是死了,那就两说,传令一事,忘记就好。”问青天说道。
“这...”郭昌一皱眉,却没说出话。
问青天悠悠长出一口气,在帐篷里走了两步说道:“几位,咱们现在只有背水一战了,咱们说是一处军营,还不如说是一处哨岗,可惜的是,咱们连烽火台都没有,咱们只有牺牲自己才能让身后的人知道胡人已来,咱们一定要这么死去吗?几位!敢不敢和我问青天走一遭?”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闪烁着怒火。
几人又不傻,在这边境驻军虽然供给困难,但偏偏养着他们这五千人,不是哨岗是什么?五千人!胡人十万铁骑便可顷刻间将他们化作血泥。
“今日晚间,出发东方,目标额尔古纳。”问青天说完,撩起帐篷的棉帘子,大步走出帐篷。
几人又是沉默许久。
胡不归看着几人,猛地用手拍在沙盘上,对着几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胡不归离开之后。
“沙老哥,这...”阮文武开口要说话,却被沙胡人打断。
“备粮,筹军草,让儿郎们休息一阵,晚上出发。额尔古纳!!!”沙胡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