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川和江疏雨下台之后没有留多久就准备离开了。
两个人现在都很佛系，奖状排名什么的都不在意，更何况这种活动是根本就没有奖励的。
算是免费劳动力。
两个人漫步在校园中，因为热闹都被关在了操场上，所以一路走来四周都格外寂静。
只有树干上还有知了在扯着嗓子喊，草丛中的蟋蟀一和一和的。
“小川。”江疏雨勾了勾手指，忽而感叹，“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校园的环境。”
“怎么说？”
“因为之前什么都不在意。”
顾云川笑了声，“怎么跟我一样？看来我们的确很搭。”
江疏雨无声地笑了笑，又靠近了顾云川一点，“虽然大学的前三年我的生活都很安静，现在也很安静，但两种安静是不一样的。”
她抬起手拂过叶片，“现在的安静是让我感到舒适的，是因为你而存在的。”
月光被树枝割成无数碎片落在地面上，两个人踩在上面，似乎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果然是太安静了。
顾云川偏头看着江疏雨秀丽的侧脸，失神了一瞬。
“我想，”江疏雨继续说，“想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的存在，热闹也好清冷也罢，只要你在，就都无所谓了。”
说完她收回手，抬起头注视着顾云川。
顾云川忽然发现江疏雨的眼睛是真的很好看，像一汪春水，看过来的时候瞳孔微微颤抖，像是被投入了石子，而后波纹荡漾开来。
顾云川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们要长长久久。”
簿云轻轻地在夜空中飘着，渐渐挡在了月亮之前。
像是灯光被轻纱罩住，一切都暗淡又朦胧了。
两个人的脚步很清脆，像是踩着远处的掌声又走向另一个远处。
不知不觉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了爱心树下，虽然白露已过，但上面的叶子也没有枯萎的迹象，反倒是被雨水染得更加绿了。
“真好啊。”江疏雨抬头仰望，“真希望这棵树能一直在。”
然后笑了笑，看着身边的少年，“我们是因为它，才重新相遇的吧？”
“不是。”顾云川摇了摇头。
“嗯？”江疏雨愣了愣。
“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
顾云川认真地说。
“哪怕这棵树寄托了怎样沉重的祝福，但只有因为喜欢，送祝福的和收祝福的才有机会站在一起。”
江疏雨笑出了声，亲昵地挽住顾云川的手臂，“明明是理科生，说这种话倒像是文人呢！”
顾云川抬起手，覆盖住她的手，“我说的是实话，一切的一切，除了喜欢，就再也没法解释了。”
而后又长叹一声，“师姐你好像很喜欢文艺的文字啊！可惜我没有那个实力，否则高低为你写一本书。”
“有你就够啦，会写书的和不会写书的顾云川都是我的顾云川……走吧，我们回家啦！”
“嗯，好，回家！”
两个人背对着这棵树往学校大门走去，若隐若现的影子越拉越长，淡淡的皎月似乎为他们的身体描出了一层毛茸茸的亮光。
像是电影最后的片段，长镜头越拉越远。
两个人还是选择散着步回合租屋，入秋的晚风不再温热，反而有一丝凉爽。
这样的风拂过脸颊，可比空调房里舒服多了。
也难怪很多老人宁愿喜欢饭后在公园里散步吹风，甚至在树荫下对弈，也不愿意待在空调房里。
天很高，云很淡，风很凉，路很短。
但因为身边喜欢之人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怜爱。
顾云川本以为自己会和江疏雨安安静静地走下去时，陶蕊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儿子啊？中秋回来吗？”
“我这不是刚返校吗？”
“你哪里是刚返校，你八月初头就着急回清城了。”陶蕊语气有一丝不悦。
顾云川看了一眼江疏雨，“回清城是回清城，返校是返校，这俩不一样……”
“一句话，中秋回不回？”
“……没票。”
“为什么没票？”
“因为没买。”
然后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被陶蕊打破：“国庆呢？”
“再看吧。”
“看什么？”
“看有没有票。”
顾云川听见陶蕊“啧”了一声，“怎么你买个票这么费劲呢？”
顾云川看着江疏雨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陶蕊叹了口气，回头对上顾诚的目光摇了摇头。
“行，就这样，挂了。”
陶蕊放下手机，“不止是中秋，我感觉国庆也没法见到儿媳了。”
“他真这么说？”
“你儿子可宝贝他那小女友了呢！”陶蕊没好气地说，“我看他巴不得一直待在他那女友身边。”
“说明他特别喜欢嘛！”顾诚抚摸陶蕊的手，“这点随我，我就特别喜欢你！”
陶蕊瞪眼，抬手就要打他，“你还好意思说！分明是我追的你！”
“你追的我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啊，对吧？”
“贫嘴，该打！”
“……”
顾云川在手机挂断的一瞬就揣兜里了。
因为开的是免提，所以江疏雨把两个人的对话全部听进去了。
“你国庆也不回去吗？”
“不回去。”顾云川看着江疏雨，松开手蹲下，一只手绕过她的腿弯用力一抬，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抱了起来。
“国庆还得跟你好好在一起珍惜时间呢！”顾云川毫不掩饰喜悦的情绪，“而且我看他们不是想我回去，而是想让我带你回去。”
“阿姨是这个意思吗？”
“绝对是。”
顾云川抱着江疏雨走进小区。
“那你是不准备带我回家见叔叔阿姨吗？”
“我是准备好了，不过我看师姐你好像没有准备好。”顾云川咧嘴一笑，“你要是真准备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张浩然，让他把车借给我，我立马带你回去！”
“不要！”江疏雨喊了一声直接把脸埋在顾云川的颈窝，“晚一点晚一点，再怎么说也得我先带你见我爸爸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见完你的爸爸，再带你回我的家！”
路边的一辆黑色宝马的车窗缓缓摇下车窗，副驾的男人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脸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情绪。
眼中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