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
元不凡与凤鸣不分主宾,不分尊卑的随性相邻而坐。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嘿,要我说,这些山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凤鸣一边开口说道,一边将两颗被剥开的花生米丢入口中,随手将剥开的破碎花生壳丢弃在桌子上。
元不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轻轻摇头反驳说道:“虎头山的山匪不同于普通山匪。”
凤鸣停止剥花生的动作,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元不凡询问道:“啊?有什么不一样?”
元不凡放下手中茶杯,侧头转向凤鸣,解释道:“虎头山的头领是潘骜,这个人我与他在五龙镇曾经打过交道,并非聚啸山林的莽夫,而是一名凶残、果断、有计谋韬略。”
“更何况虎头山的山匪是通过不断吞并周边大小山匪势力,这批山匪都是经历过对战后,优胜劣汰剩余下来的精锐 ,战斗实力也不容小觑。”
凤鸣听的入神,微微颔首,细细琢磨元不凡对虎头山的分析,一时间手中的花生米都不香了。
凤鸣思索几个呼吸之后,有些不甘心的发问道:“咱们所有军士都身穿盔甲防御,纵然遭遇偷袭和暗算,强攻之下剩余兵力也应当足够剿灭山匪吧?”
元不凡耐心听完凤鸣发表完心中疑惑,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一处被素布遮挡的事物前,用力拉扯开素布,展露出包裹其下的沙盘。
小型的沙盘之上,有黏土堆砌的地形,白沙汇集的河流,树枝标记的林地,虎头山的地形等比例缩小到一个小小的沙盘之中。
凤鸣一时间错愕不已,在京城之中,也曾见过军部的人描绘地图进行战术推演,却从未见到过将现实地理环境,浓缩至一个桌案之上。
元不凡伸手做出一个请走近观看的手势。
凤鸣迅速起身,将手中花生米混杂花生壳一并胡乱丢弃在桌案之上,双手拍掉残余的花生皮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盘桌案前。
鉴于这是凤鸣第一次观瞧等比例缩放至桌案的事物,凤鸣上前观瞧这小小的沙盘格外的认真仔细,双手伸出未触及沙盘又迅速撤回的行为让元不凡忍俊不禁。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方寸山啊!”凤鸣兴奋的叫嚷道。
元不凡解释道:“这个就是我根据情报提前制作的沙盘,虎头山地形更为具体,一览无余,比起利用地图推演战术,更为直观,方便。”
常年在人族与妖族征战的前线,元不凡不仅掌握一身战阵厮杀的技击之术,身为斥候的他还参悟并制作战场沙盘的技艺,为方便记忆,他都会随身带有黏土捏出小型沙盘。
这种小型沙盘更有利于敌军情报的传递,方便己方将领排兵布阵。
元不凡指着沙盘对凤鸣解释道:“凤统领请看。”
凤鸣顺着元不凡手指的方向看向小型沙盘,静静听元不凡对着沙盘娓娓道来。
“山谷、山巅为虎头山的山匪占据之所,占据咽喉要道,易守难攻,占据优势地利。我等将士均非虎头山周边户籍将士,对此地并不熟悉,且作为攻击方,地利在敌不在我。”
“潘骜踏入初入七品境的强者后,山匪能够短短一年间吞并周边盘踞多年的大小山匪十几股,定然是指挥得当,人心齐聚才能达成,此为人和。我等看似出征将士颇多,实则望族势力、朝堂势力、宗族势力三方联合,人心不齐,人和在敌不在我。”
“出五龙镇前,金家族长告知我,预计还有十五天,五龙镇及周边将会进入汛期,到时暴雨倾盆,水位上涨,山体滑坡,继续拖延天时在敌,不在我。”
凤鸣此时恍然大悟,眉头逐渐皱起,严肃开口说道:“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方,如果山匪严守山寨不出,待到我方粮草不济或汛期来临之时再进行偷袭,完全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不愧是大夏巡狩人的统领,倒也不是蠢笨之人,粗狂的外表之下藏有一颗聪慧的心,一点就通。
想及此处,元不凡满意的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拖到那时,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山匪才是刀殂。所以此战我们时间紧迫,务必利用最短的时间一击击垮虎头山。”
凤鸣用手抚摸一下胡须,小声呢喃道:“如果我们能够让山匪放弃严守山寨,改为主动出击就好了。”
元不凡听到对方呢喃的声音,无奈笑道:“除非心思缜密的潘骜迷了心智,不然我们只得按照今天我在帅帐提议的方案,我的人先拿下山谷山寨外的丛林区域,再进行强攻。”
凤鸣没有接腔,只是看着眼前的沙盘怔怔出神,心中推演出几种方案,最终又全部被自己否决。
两人逐渐盯着沙盘陷入僵局。
两人思索间,有军士送来晚餐,两人停止思索,坐下准备用餐。
凤鸣刚刚将汤碗端起凑在自己的嘴边,只听军帐外一阵喧闹。
大夏巡狩人副统领沈冲直冲进入军帐。
凤鸣眉头并未舒展开,正在颇为烦躁之时,呵斥道:“还是这么冒失,进入军帐前为何不通禀,真当军营是大夏巡狩司了?”
沈冲极少见如此暴躁状态下的大哥,上次看到他如此暴躁还是圣上交代查办京城魏千岁被诬告贪污腐败案,在恶意诬陷下魏千岁被下令逮捕进入牢狱后,凤鸣丝毫没有头绪的时候。
沈冲没有辩解,拱手撤出军帐。
只听得军帐之外沈冲朗声回禀:“大夏巡狩人副统领沈冲求见大人!”
元不凡回复:“进!”
沈冲进入军帐,拱手作揖,说道:“刚刚有几名奸细潜入军营,四人已伏诛,还有一名被下官抓到!”
元不凡与凤鸣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议,凤鸣开口道:“押进来!”
沈冲一声令下,从军帐外被两名军士羁押着推进军帐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奸细。
他一身黑色劲装,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口中被塞着不知哪里寻来的碎布,身上多处被利刃割破的痕迹,鲜血流淌浸染黑衣。
军士一脚踢在奸细的小腿关节处,奸细一个没站稳双膝跪倒在军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