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醒了车里闭目养神的顾瑾茜。
“小主,到府门口了。”车外传来李泉大声的禀告声。
顾瑾茜静神了些许,明白鞭炮声的意思,心里便苦笑着,这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宣告了她这一生的身份和去向,她是当今皇帝的后宫了。
不管是荣宠一生,还是凄惨一世,就在这鞭炮声中定了下来。
下了马车,看着侯府门前站立着的所有家人,老夫人的强弩欢笑,云氏红涨的双眸,顾衡眼睛里隐忍着痛惜,弟弟顾晔流着眼泪。
心疼和不舍,丝丝扣扣地包裹在他们的身心里。
顾瑾茜心里暖暖地,却也酸涩撕疼,从今往后,家人亲人的关怀,她无法再时时刻刻感受和拥有了。
“臣顾衡偕同家眷参见小主,恭迎小主回府。”顾衡带着阖府众人,跪在地上。
顾瑾茜快步上前,双手去扶顾衡。
顾衡顾忌着天家规制,想要躲避开,却被顾瑾茜用孝道大于天而堵住了口,被顾瑾茜顺势搀扶起来,随后又把老夫人和云氏搀扶起,还有韩氏和贾氏,又让其他人起身。
“二姐姐。”顾晔哭叫了声。
“弟弟。”顾瑾茜抬手在顾晔发髻上宠溺地摸着,她很喜欢这个弟弟,在那个世界里,她是孤儿,没有亲人和家人,直到死,也没有品尝过亲情的滋味。
来到这里,老天爷给她补偿了。
她不想气氛太压抑,于是笑道,“傻小子,哭什么,你该高兴你有姐夫了,且这个姐夫还是天下老大,而你就是老大的小舅子,在大燕朝,没有哪个人敢欺负老大的小舅子的。
所以,在大燕朝你可以横着走。不过,横着走时,也要给别人留点地方走,不能太过了,太过则损,到那时候,姐姐会心疼的。”
顾瑾茜这一番话含笑带嗲地,冲散了压抑的郁闷。
“那姐夫会让姐姐回家来吗?”顾晔只记得能不能时常见到姐姐。
“当然,姐姐给你姐夫撒个娇,他瞧见姐姐这么漂亮的撒娇,心就软了,就会让姐姐回家来看晔哥儿了。”
顾晔瞬间笑了。
顾衡是正四品,有了大朝会的资格,便就见过李泉,便连忙给李泉见礼,邀请李泉进府喝茶。
李泉忙不迭地侧身让过顾衡的礼,笑说道,“奴才谢侯爷的好意,进府喝茶就等下一次吧,这会子,奴才还要赶回宫去复旨听差。”
顾衡忙又道,“既如此,那顾某就不耽搁李公公了。”
顾瑾茜也对李泉谢了一番,然后管家上前给李泉,还有跟来的侍卫们,包括那两个去办事的侍卫,大封红包。
李泉没有推拒,笑着收在袖笼里。
侍卫领见李泉收下红包,便也收下了,然后一众人恭恭敬敬地给顾瑾茜行过礼,然后回转离开。
回到慈晖堂宴席室坐下来。
云氏情不自禁地抱住顾瑾茜哭道,“幸好茜儿你没有坐侯府马车,不然,娘的茜儿…..”
顾瑾茜安抚着云氏坐下来后,这才神色冷沉地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番后,声音冷沉道,“侯府的马之所以癫狂发疯,是因为喂了令马癫狂发疯的毒草,车夫柴柒被车轮子碾压在他胸口上,一个侍卫为救我,拽着马缰绳,扭转马车方向,他自己在地上被拖拉成重伤。”
众人皆被顾瑾茜这个消息震地错愕不已。
顾瑾茜趁这个机会观察众人神色,尤其是贾氏和顾锦玟,谁曾想,俩人却也是错愕不已的样子。
这俩人不像是城府深切的人,猛然间一听说,流露出来的情绪应该是最自然的表情。
难道不是贾氏母女俩?
可在侯府里,能够给马喂食的就是侯府里的人,而侯府里,除去贾氏对她有怨恨外,和别人根本没有嫌隙和冲突。
如果不是侯府里的人,难道是外面的人买通侯府马厩里小厮,外面的人,也就只有大舅母吴氏,除却她,顾瑾茜再也想不到还会有谁如此记恨她,想要她死了。
在众人还在错愕不已没有恢复过来时,顾瑾茜吩咐管嬷嬷,“去马厩查问,昨晚上是谁喂马草的,再把那个人的人脉关系问清楚,尤其是最近和那户人家的下人走得近。”
管嬷嬷应声而去。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云氏咬牙道,“这是哪个天杀的,要害我的茜儿,等找到了,我定要千刀万剐了他。”
老夫人蹙眉不语。
顾衡沉声道,“刚才有人送车夫和侍卫回来,只说马突然癫狂,却并未说马是被喂食了毒草导致。茜儿,是谁说马吃了毒草?”
“就是刚才送我回来的侍卫。”
紫苏顾不得是否僭越,咬牙切齿地就把当时的事态详细地说了一番,“…要不是皇上另行安排姑娘马车和那些武功高强的侍卫,等马癫狂起来,车上的姑娘还能……”还能活吗?
顾瑾茜想了一路,终于在进门前想清楚了。
自己的序号是九号,不管是留,还是落,表演完毕后,不会留在王府看别的秀女表演,而是要直接离开王府。
按照表演时辰计算一下,也就知道她离开睿王府的时辰。
马吃的这个毒草绝对不会是那种一吃进去就发作的,而是有时效的。
等她离开王府,坐上车后,马发狂,以侯府侍卫的武功,是根本救不下她的,如果不是元佑帝的侍卫追上去帮忙,侯府马车也就冲出承御街,冲上了朝阳大街。
后果不用想象,都会知晓是怎样的。
即便她死不了,却也毁掉了容颜,身体上也一定会出故障,便是元佑帝记得她的救命恩情,也只能是从别的地方补偿她,进宫去伴驾是不可能了。
顾瑾茜虽不想进宫,可也不想过毁掉容颜且又是残障人士的日子。
这样的人生还不如死去。
管嬷嬷回来了。
带回来喂马小厮的资料,管嬷嬷神色难看,先是看了一眼贾氏,之后才无奈道,“是刘家的小四儿,其他人说,他最近一段日子并未出府去,除去办差,其余时间都是回后巷家里。唯一有点变动的是,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