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能辨识毒物。
太监中叫刘保卿和王元寿的尤为强一些,所以俩人被留在了外院,负责顾瑾茜出行的车马的安全。
顾瑾茜吩咐顾管家安排好俩人的住处后,就带着郑平八人回来银杏苑,把银杏苑里所有丫鬟婆子唤来聚在正屋门前。
见到四个容貌俊美的男子站在顾瑾茜身边,下人们皆都震惊了,等顾瑾茜说,这是元佑帝赐下来照顾她的,便就明白这四人是内侍公公了。
“林妈妈,你带人把西厢房收拾整理一下,郑侍卫、常侍卫、赵侍卫,张侍卫,他们四人就住在西厢房。”
后又指着四个女子一一说了名字,“雪琳和音梦留在银杏苑里,就住在西耳房里吧,我在银杏苑里偶尔的饮食由雪琳掌管,音梦负责管理我的衣裳和用具,轻书和染画不住在银杏苑里,不用安排。”
顾瑾茜早膳和午膳要在云氏的玉沁苑里和云氏一起,所以她安排轻书去玉沁苑的厨房,晚膳要去老夫人的慈晖院,所以安排染画去慈晖院的厨房。
原本顾瑾茜的衣裳首饰都是由紫雪负责管理的,顾瑾茜话落下,紫雪着急了,“姑娘,那奴婢呢?”
顾瑾茜笑了,“音梦负责的是排查,和你不冲突。”
紫雪伸手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姑娘不要奴婢了。”
顾瑾茜又道,“大家记住,没有非要出院子的差事,就不要离开银杏苑。”
“是,姑娘。”
顾瑾茜就让当差的去当差,不当差的就都回去休息去。
四个太监跟在林妈妈身后去了西厢房,轻书和染画随着素心去了她的住处。
顾瑾茜带着雪琳和音梦还有紫苏回了内卧室里,伺候着顾瑾茜歇下后,紫苏才带着俩人又去了西耳房歇下。
紫叶因为自作主张被顾瑾茜用素心换下后,心里一直不舒服,她和紫灵住一个屋。
“紫叶,一定是那个素心告状了,不然姑娘怎么会偏偏用了她?你仔细想想看,姑娘最近对咱们这些府里安排去伺候的人开始疏远了,她用的都是从太原府回来时带回来的。”
紫叶看着手里的绣架,低声道,“别这样说,都是我自己错了,姑娘一回来,就对咱们叮咛过,不管什么事,都不许替她做主,是我…轻狂了。”说完,落下泪水来。
做不了贴身丫鬟,就进不了宫,等姑娘进宫后,她们这些伺候过姑娘的丫鬟,便就没有了好去处,尤其她还是被罚下来的,就越发没有好去处了。
紫灵眼眸里闪烁出一抹恨意,走到窗户前探出头看了看,便把窗户关上,紧靠在紫叶跟前,压低声音道,“紫叶,姑娘进宫,咱俩铁定是跟不上的,你想过怎么办吗?”
紫叶摇摇头,“咱们就是下人,还能怎么办,主子咋安排,听着就是了。”
紫灵冷声道,“可我偏不,我偏要自己找出路。”
“自己找…出路?”紫叶怔愣地看着紫灵,她们都知晓紫灵想根着姑娘进宫去淘富贵的,“怎么找?”
紫灵就在紫叶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大……”
没等紫叶叫喊出来,紫灵已经捂住了紫叶的嘴巴,恼怒道,“喊什么喊,难怪姑娘把你换下来,指甲盖一点大的事情,就让你吓成这样,还想进宫,就你这样似地,进去了还不得死啊,你死了,还要连累姑娘。”
眼泪又从紫叶眼窝里流下来,湿了紫灵的手,紫灵怔愣了下,就把手放下来,嘟囔道,“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小丫鬟吧,免得把自己害死了。”
紫叶捂住嘴哭了起来。
窗户边传来一声猫叫,紫灵倏地一激灵,就朝窗户看过去,紧接着又一声。
见紫叶还低着头捂住嘴亲事哭泣着,紫灵便道,“别哭了,我去下净房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紫灵说着快步出了屋子,朝后罩房那边的净房走去。
次日一早,顾瑾茜带着轻书和染画去了玉沁苑,在玉沁苑院门口和顾衡迎面碰上。
顾瑾茜道,“今个儿是初十,昨晚上晔哥儿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顾衡道,“杭州的岑公子来了京城,今日在书院里举办诗会,就没有回来。”
“岑公子?很有名望?”
顾瑾茜对大燕朝那些个名家大儒知之甚少。
顾衡点头,又道,“这位岑公子是大燕朝唯一的一位三元及第,只是,还未进入仕途,因在朝阳大街上救一个孩子,腿被惊马踏了断了腿,无法做官,便就回了家乡杭州。
十几年来着书立学,在大燕朝的学子和仕林里,名望极高,和那位玉大师齐名。”
顾瑾茜瞪大眼睛,“他多大年龄了?”
顾衡笑了,“人们称他一声公子,是敬重他,他今岁应该是三十三岁了吧,他三元及第那一年是十九岁。”
“叫他公子应该还有另一个原因吧?他应该没有结婚对不对?”?顾瑾茜便笑说道。
顾衡微怔,“茜儿你…怎么知道?”
顾瑾茜傲娇道,“他若是结婚了,人们想必会叫他一声先生或者夫子一类的敬称。他没有结婚是他的腿伤残的很严重?还是长得不好看?我觉得不会是长相不好看,要是长得丑,也就不会叫他一声公子了,我说地对不对?”
顾衡哈哈笑起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顾瑾茜的发髻,可手在快要摸到发髻上时,倏地醒悟过来,他现在已经不能和女儿这样亲近了。
他的女儿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他是外男了。
尴尬中又有些酸涩凄苦的滋味瞬息满眼全身。
顾瑾茜也感受到了顾衡的神态,不想令顾衡伤感,连忙笑道,“父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书院今日占了休沐日,那明日一定会休息吧,巧了,明天刚好是三妹的生日,他们几兄弟回来正好给三妹祝贺。”
顾衡就再次笑起来,可却没有了刚才的那一番自然的快乐了。
云氏见顾瑾茜进来,一边笑着叫喊她过来坐下,一边问道,“遇见你父亲了吗?他也刚出去,说是今个儿不是大小朝会的日子,衙门里事也不多,所以就走地晚了些。”
“遇到了。”
顾瑾茜挽住云氏的胳膊,说了刚才和顾衡说地那些个事情,“娘,父亲昨晚上告诉你了吗?”
云氏点头,看着顾瑾茜,眸子里闪着疼惜的光芒,抬手在顾瑾茜脸上轻抚了一下,轻声道,“皇上这样呵护你,娘也放心了。”可不放心又能怎么样,无法转圜的事情,也就不要说出来,让女儿难过了。
“娘就放心把,皇上他对我好着呢。”顾瑾茜说着就把轻书和染画介绍给云氏,把轻书留在玉沁苑监督膳食的事情说了一番。
轻书上前给云氏见礼,“奴婢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云氏连忙拽起来,细看了几眼,笑道,“看上去就是个好姑娘,这些日子那就有劳姑娘照顾了,侯府不会忘记姑娘的好的。”
“不敢当夫人一声姑娘,”轻书连忙道,“夫人叫奴婢轻书就好,奴婢能来伺候小主,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说才是刚见面,还不了解,可这第一面,轻书便觉得这位顾小主会是一位善良好伺候的主子。
她是个战争过后的孤儿。
大燕朝十五年前,北境和鞑靼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他的父母便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生命,三岁的她被暗卫营收走。
半年前被带到皇宫来,放在尚食局里,前日被安排出来,和这九个人来永平侯府,保护这位新晋得宠的小主。
来前,那些楚世子就说了,这位小主进宫后,她们这十个人也要一起跟着进宫,到时候就是这位小主宫里的宫人了。
十个人都忧心忡忡地,万一这位得宠的小主不好伺候,那她们的命运也就可以预见了。
谁曾想,见到人后,听到她说话,做事,那颗紧绷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
云氏给了俩人各一个镯子,又吩咐夏琪带着另外两个镯子还有四块玉佩去了银杏苑,外院留下的俩人的赏赐让冬画去的。
之后周妈妈便带着轻书去了厨房,顾瑾茜和云氏去了碧纱阁里,一会儿后早膳摆了上来。
膳后,周妈妈和春琴上了茶水后,便安静地站到云氏身边。
顾瑾茜看着云氏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事?”云氏眉眼间有着轻愁。
云氏轻叹了声,“娘在想你的及笄礼,你的生辰在五月初八,娘不知道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已经进宫了?”
周妈妈便道,“夫人原本想给姑娘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可谁知道选秀会提前,及笄礼也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倒的确是个麻烦事。
若是在生辰之前入了宫,在宫里就无法办及笄礼了。
“娘,无妨的,不就是一个生辰吗?办不了就办不了吧,等到了那日,我把娘准备的发簪自己插上发髻就行了。”顾瑾茜云淡风轻道。
为转移开云氏的思绪,顾瑾茜挽着云氏的胳膊起身,“娘,赶紧去给祖母请安吧,一会儿娘又要忙乎府里的事情了。”
云氏明白女儿的意思,便就没有再说下去。
等娘俩到了慈晖院,皇上赐下十个人来侯府伺候顾瑾茜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这会子,宴席室里,只有老夫人和管嬷嬷俩个人,老夫人便就没有像昨日那样听到顾瑾茜进来,连忙起身站在屋子中央迎接,还是坐在罗汉床上等着。
顾瑾茜心里很舒服,“祖母,您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了?”说着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双手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头在胳膊上蹭来蹭去,撒娇的样子,令老夫人更是笑地见牙不见眼的。
“当然是好事,皇上给你赐下这些人来保护你,可见皇上对茜儿是多么地在意,如此,祖母怎么能不高兴。”
顾瑾茜心里暖暖的,笑地越发甜甜地,“祖母高兴,孙女就也高兴,大家都一起高兴。”
说笑了会儿,染画上前见礼。
老夫人也如云氏一样,拉住染画的手,夸赞了几句,也给了见面礼,另外九位一个不少,也都送了过去。
染画心里也很是放松下来,作为下人,遇到一个好伺候的主子,真的是天大的福气,因为她们这些人一旦进了宫,是不会按照宫规,做到二十五岁便就可以出宫。
她们是一辈子留在宫里的。
所以,主子好坏直接决定她们的命运,决定她们的年岁长短。
无人不想活地好一些,无人不想活地长久一些。
老夫人吩咐管嬷嬷安排染画的住处,还让管嬷嬷告诫慈晖院里的其她下人们,好好对染画,不可怠慢云云。
染画谢恩后随着管嬷嬷出了宴席室。
不一会儿,韩氏带着顾锦蓉三姐妹,来了慈晖院。
四个人先给顾瑾茜见礼,顾瑾茜没有再去阻拦,但却侧过身子,没有直接受礼。
等大家互相寒暄之后,都坐了下来,老夫人便询问了霆哥儿的病情,得知夜里真的没有再发烧,睡地很安稳,便彻底放心下来。
说了会儿话,云氏便被婆子叫了出去。
韩氏也因为霆哥儿,回了木槿苑。
柴柒今日出殡,顾瑾茜准备去祭拜,便和老夫人说了声。
老夫人便吩咐管嬷嬷随着顾瑾茜过去,说这样的事情姑娘身边应该有个积年的老仆人才行。
还让管嬷嬷带上一百两银票,给柴柒媳妇和孩子。
顾瑾茜和管嬷嬷,还有素心和紫苏,及留在外院的刘保卿和王元寿,到了后巷柴柒的家里。
顾管家一直在帮衬着,此时见顾瑾茜进来,慌忙带领大家跪了下来。
顾瑾茜已经无能为力了,叫大家起身后,进了灵堂,想给柴柒上了香,然后又抱抱了孩子,嘱咐了柴柒媳妇一些话,留下老夫人给她的银票。
又去展护卫家里看了看,这才回了侯府来。
在垂花门口,见一个婆子脚步匆匆地跨进垂花门,顾瑾茜叫住了她,“你在哪儿当差?”
婆子见是顾瑾茜,慌忙要跪,顾瑾茜给了素心一个颜色,素心伸手拽住,“小主免你跪礼了,回小主的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