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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摆在荷花苑西路上的如意轩里。

顾皓顾玮在晚膳前从城外回来,梳洗后在前院已经见过了懋四老爷和顾源顾岩还有梅靖瑒。

简单寒暄了会儿,便就一起直接过来了荷花苑,站在如意轩九曲游廊上,看着盛开的荷花,闻着袅袅荷花香,微风吹拂着,几人脸上都是惬意和舒爽。

没有人不喜欢绝美的居住环境。

顾岩道,“四叔,咱们院子也不小,西墙边也有一处水塘,虽不如这里的大,却也能种上一些荷花,祖母一定喜欢的。”

四叔祖母还健在人世。

懋四老爷摸着下颚的胡须想了想,点点头,笑道,“你这想法不错,等我回去后,就着手操办,等你们明年回来后,就能观赏了。”

顾源笑道,“那我们就等着了。”

懋四老爷在顾源肩头上重重地握了一握,“带着好消息回来。”

顾源嗯了一声。

而梅靖瑒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惊天骇浪了,这一处荷花塘占地面积就是梅家整个宅院十几倍之大,别说整个国公府了。

难怪祖母几十年来惦记着。

祖母上回进京城来时是参加大舅祖父和大舅祖母的婚事,那会子,祖母还未成婚,是个小姑娘,想必那会子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了。

如果父亲是个姑娘家,这会子,国公夫人想必就不会是那位已经过世的云夫人了,可祖母没有生下女儿来,这才错过了中间一辈的姻亲。

难怪祖母逼着父亲断了凝姨,娶了有着绝美容颜的母亲,大概就是为了国公府这门亲事。

出身低微,只能靠容颜取胜了。

若是大妹嫁到国公府来,在祖母心里就相当于她嫁到了京城,圆了她的梦了。

而他和梅家长房就会彻底起了势。

不远处进来的一簇人影映入他的眼帘,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渐渐地清晰起来,在他心里绝美的母亲和妹妹,也相形见绌了。

如果……如果她不是……

倏地,梅靖瑒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来,他在想什么呢?

已经走过来的顾瑾茜眸子眯了一眯,心里冷哼一声,这兄妹俩的胆子和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草民见过娘娘。”懋四老爷带着少爷们双手一揖拱手一礼。

“四叔快免礼,前会见面已经见过礼了,这是在家里,以后见面就不用次次都见礼,随常就好。”

懋四老爷想了下,就也答应道,“好,就听娘娘的。”

等老夫人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后,众人进了如意轩,男一桌,女一桌,坐了下来。

顾瑾茜朝梅若馨看了过去,一件鹅黄色绣着杏黄色蔷薇花的蜀锦褙子,葱绿色马面裙,双丫髻上左边别着一朵黄色蔷薇花,右边斜插着一只珍珠钗。

的确是不俗的容颜。

倒真是被顾瑾玟洗脑了,没有朝顾晔看一眼,反倒是朝她偷偷地瞄了过来,对视上她,竟然没有不好意思,有的就只是羞羞地笑。

顾瑾茜心里哗了狗般的无奈。

晚膳摆置上来。

食不言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规矩,区别在于高门大户主子用膳时,下人在边上给布菜,而穷人是自己亲自动手。

顾瑾茜朝梅若馨看过去,给梅若馨布菜的丫鬟,是顾瑾玟四个大丫鬟里排名最后叫玉簪的。

对于玉簪的布菜,梅若馨神情上算得上自然,可见是训练过的,这训练且还不是粗浅的训练。

由此可见,早就想着来京城看亲事了。

如果不是经济上不允许,想必还会买个丫鬟伺候。

晚膳后,在荷花苑里散了会儿步,老夫人不敢多吹夜风,懋四老爷一行人也累了,于是众人就散了,各自回了住处。

临走时,老夫人道,“懋哥儿,明个儿一早,早膳你们就在前院住处一起用,想出去走走,就让皓哥儿带着你们去,赶不及回来,就在外面酒楼用膳,皓哥儿,不论花费了多少,都记在国公府账上,来人支取便是。”

顾皓道,“是,祖母。”

梅若馨也连忙问道,“舅祖母,馨儿也可以跟着去吗?”

老夫人笑道,“只要你四表叔带着你,你便可以去的。”

梅若馨便就朝懋四老爷看过去,“四表叔,馨儿想去。”

懋四老爷笑道,“想去便就去吧,难得来一回京城,等回去了,也好和你的小姐妹们吹嘘一番。”

顾源也道,“四叔说得对,馨儿妹妹在几个妹妹里是头一个来京城的,等后日过去了,你再和四叔上街,买一些礼物带回去,也不枉你来一回京城。”

顾岩更是大胆,“姑祖母要是给你带的钱不够,表哥我这里还有些,你多买些首饰回去,等你将来出嫁时,做嫁妆,那可是整个县城里的独一份,一定会把你的小姐们羡慕到掉眼珠子。”

梅若馨脸色羞红地怒瞪顾岩一眼,“岩表哥最是讨厌了,再不理你了。”

顾瑾茜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原来二房这边并不知道五姑老太的打算。

果然,梅靖瑒雨鞋不自在。

“岩堂哥,梅表姐还要回去?可梅表姐那会儿跟我说,她要给二姐姐做丫鬟,陪着二姐姐进宫去呢。”

顾瑾玟刷新了她的讨厌度。

话落下,安静地能听见风吹过荷花叶的声音。

有些凉意。

“玟表妹---”梅若馨惊愕着双眸看向顾瑾玟。

顾瑾玟的手握住梅若馨的手,在她耳畔道,“趁着大家都在,你这样说出来,祖母和二姐姐就不好意思拒绝你了,除非你不是真的想进宫,那你就说是我瞎说,你没有这个意思。”

梅若馨张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是顾瑾玟瞎说八道,做了默认的样子,低下头去。

最震愕的当属梅靖瑒,他哪里想到就这么几个时辰,大妹就变了想法,竟然想进宫?

在大妹的容颜渐露时,梅家人便就有过惋惜声,觉得大妹的容貌便是进宫也够了,可偏偏身份不够,大燕朝选秀,身份必须是官家女。

可梅家却是最低等的商户身份。

不过此时不一样了,祖母姓顾,也是太后娘娘的从堂姑母,这个身份倒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大妹还真是出人意表。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样子说出来,却是错误的,于是梅靖瑒低声呵斥道,“大妹,怎可这般无状,快给舅祖母和娘娘道歉。”

只说无状,却没有说不可这样做。

顾瑾茜淡淡一笑,“本宫怎么能让梅表妹做本宫的丫鬟,那样岂不是打了五姑老太的脸,也对不起顾家的老祖宗。这样吧,等我娘的头七过去了,梅表哥可以以五姑老太的身份上一道折子给太后娘娘,说一下你们的意思,想必太后娘娘会给五姑老太一个答复的,梅表哥,这样可好?”

一听顾瑾茜自称本宫,梅靖瑒就羞地无地自容,“这、这……”

梅若馨却双眸晶亮,看着顾瑾茜道,“表姐娘娘,那我就能以秀女的身份进宫了?”

顾瑾茜笑道,“如果太后娘娘同意的话。”

懋四老爷和顾源顾岩脸色沉静,梅家打了这样的主意,却没有告知二房这边,如果知晓是这个意思,他们是绝对不能带过来的。

顾瑾茜最初都是以我说话,可现在却自称本宫,可见心里已经生了恼意。

“大家也都疲乏了,回去歇息吧。”老夫人淡淡一声,但任谁也听得出,老夫人也生了气。

懋四老爷率先告退脚步急匆匆离开荷花苑。

顾源顾岩追在身后没有和梅靖瑒打招呼。

梅靖瑒那个尴尬和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翻转,只得躬身告退。

顾瑾茜在离开时,看见了顾瑾玟嘴角扬起的一抹得意的笑容,眸子里闪烁着:我就是要恶心你的光芒。

顾瑾茜没有理会这个小屁孩。

毕竟有顾慎的面子在。

送老夫人回了慈晖院,老夫人气的砸碎了手边的茶盏,“一定是玟姐儿怂恿梅姑娘的,老三怎么生下这么个搅家精来。”

顾瑾茜劝慰道,“祖母,太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老夫人看着顾瑾茜,“难道梅公子真的会给太后娘娘上折子?”

顾瑾茜点点头,冷笑道,“如果能够进宫,想必国公府夫人的位置梅家怕也不怎么稀罕了。”

老夫人哀叹一声,“怎么会这样?”

“人往高处走,能有机会得到皇家富贵,不心动的不多。”

“都看见皇家富贵,怎么就看不见皇家富贵地下暗藏的汹涌。”

顾瑾茜不想再说这件事,说起了云氏的头七,“祖母,未出阁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进墓地去?”

老夫人道,“不是不能进墓地,未出阁的女儿是不能送葬。”

“那后面的祭拜我都能进墓地去祭拜了?”

“能去的。”

顾瑾茜无奈,“这都是什么破规定。”

有唠叨了一会儿,顾瑾茜伺候着老夫恩歇息了,才回到银杏苑。

顾晔等在西次间里,见顾瑾茜进来,急忙道,“姐,梅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要进宫去?”

顾瑾茜就把顾瑾玟挑唆的事情告诉顾晔,顾晔气恼道,“四妹这是想做什么?她怎么就和姐姐你过不去?”

顾瑾茜笑道,“她和顾瑾蓉是一伙儿的,自然是为顾瑾蓉报复我。可惜三叔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有顾瑾玟这样一个女儿。”

“梅家表哥会给太后娘娘递折子吗?若是递了,太后娘娘会不会看在五姑老太的身份上,同意怎么办?”

“梅家表哥会递上折子,但太后娘娘是不会同意的,你放心吧。”

顾晔对顾瑾茜有着一份盲目的相信,见顾瑾茜这样说,心里就安稳下来,“已经很晚了,姐姐早点歇息吧。”

顾晔走后,顾瑾茜去洗漱换衣后刚回到西稍间,加菲带着它的女朋友一步一晃地走进来,对着顾瑾茜喵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呀。”顾瑾茜说着弯腰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狠狠地撸了一忽儿加菲那厚厚的猫毛。

加菲在顾瑾茜撸猫毛的时候,一声接一声地“喵--呜--”

紫宸殿里,元佑帝接到报告后,冷哼一声,“李福。”

“奴才在。”

“去慈宁宫走一趟。”

次日一早,刚用过早膳,皇宫里来了天使,是慈宁宫里的太监徐然,奉太后娘娘懿旨,宣顾家二房麦及梅家大公子进宫觐见,至于梅家姑娘,秀女还未进宫期间,其余女子暂且不便进宫,以免引来非议,坏了梅家姑娘的闺誉,影响日后婚嫁。

懋四老爷和顾源顾岩心底里松了一口气,梅靖瑒却脸色惨白,他昨晚上已经写好了折子,本想着早膳后去宫门处递进去。

却不想,太后娘娘这么早就来了懿旨,明晃晃地拒绝了大妹进宫。

大妹进不了宫,却又露出了这样的心思,国公府这门亲事也没有了可能,这真是折了夫人又折兵。

管家顾涛连忙准备了马车,把四人送到皇宫门口,留在一人等候消息。

老夫人却吩咐红棉去了蔷薇苑,把顾瑾玟叫来慈晖院,在院子里跪着。

梅若馨躲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在玉簪的伺候下,梳洗换了衣服,对玉簪道,“你带我去见表姐娘娘。”

玉簪慌忙跪下,“回表姑娘,娘娘的院子里等闲人是进不得的。”

梅若馨疑惑道,“为何进不得?”

玉簪道,“回表姑娘,是皇家的规矩,且院子里有皇上安置的侍卫守护着,没有娘娘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便是连老夫人都不能。”

梅若馨想了想,还是让玉簪带她去,“你只管带我去便是,等到了门口,你离开便是。”

只要不让她陪着进去就好,玉簪于是道,“那好吧,奴婢就带您过去。”

玉簪带着梅若馨去了银杏苑,在快到院子门口时,玉簪停住脚步,给梅若馨福了一礼,“表姑娘,奴婢就停在这里等您回来。”

梅若馨就一个人朝着门口过去,门是开着的,门里面有两个婆子,听见脚步声过来,一个婆子走出来,见一个小姑娘,脸很陌生,就想到了国公府来的亲戚,于是福身一礼道,“姑娘,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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