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顾瑾茜打发素心带人回了国公府,午膳前,素心回了寺里,见礼后,素心禀告道,“娘娘,二太太带着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三姑娘五姑娘,已经把五少爷安置出去了,就在杨家集墓地边上,说是五少爷太小了,不能进墓地里面去。奴婢就也跟着一块去了,替娘娘和三少爷给五少爷上了香。”
“谢谢你素心,你做地很好。”
素心连忙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那二婶怎么处置那个外室子?”
“二少爷差点把那个外室子给打杀了,当时大少爷不在跟前,是追着过去的三姑娘死死抱住二少爷,才留下了那外室子一命,可腿却打断了,请了郎中给治伤。郎中说,便是好了,腿也瘸了。
那个外室,由于惊吓,肚子里的孩子也流掉了,差点一尸两命。母子俩人如今哪里也去不得,只得留在国公府诊治。二太太说她要和二老爷和离,老夫人已经同意了。所以从墓地离开,直接去找二老爷去了。只是二老爷进了私牢,她们还不知道呢。”
“那祖母呢?身子骨可受得住?”
霆哥儿没有了,没有谁的悲痛超得过作为母亲的韩氏,但祖母的伤痛也不会少。再者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祖母年岁大了,便是挺了过来,想必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素心道,“老夫人看上去很疲惫,头发基本上全白了,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十几岁,皇上安排了一个太医住在国公府里,替老夫人调理身子。老夫人让奴婢告诉娘娘,她会支撑下去的,让娘娘不要担忧她,让娘娘好好养伤,不要牵挂府里。?
懋四老爷带着俩位少爷和老管家支应着前院,内院三太太管理的也还好,没有乱起来。懋四老爷说,他会等夫人过了尾七后,再回凉州去。”
这就好,父亲和三叔都不在,老管家到底是个下人,有些人情往来,就不能撑头了。懋四老爷虽只是个秀才,出身不高,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主子,国公府如今情况特殊,想必也无人挑这个理儿。
云氏二七祭日到了。
顾瑾茜自然是去不了。
尽管不可能再来一次刺杀,但元佑帝还是安排了比上一回多出两倍的人手去护佑顾晔,因此,祭奠顺顺利利的完成。
元佑帝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顾瑾茜养病,但若是顾瑾茜愿意见的人,自然是能见的。
“大伯母原本还想来看看娘娘的,被我们劝住了。”懋四老爷道。
“你们这会子也都见到我了,回去告诉祖母,我好了很多,让她老人家好好的等我回去。”
“是,娘娘。”懋四老爷道。
“娘娘的确是好了很多,只看这气色就好了七七八八了。”贾氏也轻笑道。
说句实话,在听到顾瑾茜被刺伤昏迷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心里其实没有想过让顾瑾茜出事的。
不敢太过叨扰顾瑾茜,贾氏和懋四老爷就告退出了屋子,带着候在外面的顾繁顾瑾玟等人回了国公府。
顾晔送了人又返回来,一进来,就哽咽道,“姐姐,霆哥儿太可怜了。”他还那么小。
顾瑾茜摸摸顾晔的土,轻声道,“晔弟,这场悲剧就是因为那个外室,所以你长大后,绝对不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和父亲学习,就只有娘亲一个人,只有这样,家里才会和睦,才会昌盛下去。”
顾晔抹去眼泪,坚定道,“姐姐放心,我定不会做出那些龌龊事情来,丢掉父亲的脸,丢掉姐姐的脸,我会像父亲看齐,做一个好男儿,好父亲的。”
顾瑾茜笑了,“姐姐相信你。”
紫苏走进来,行礼后,说道,“娘娘,沈姑娘和傅姑娘来探望娘娘,守门侍卫来请娘娘示下,是否要召见?”
“都来到门口了,怎么能不见,素心,你去把俩位姑娘请进来。”
“是,娘娘。”素心福身一礼出了屋。
顾晔站起来,“姐姐,那我就回去了,晚膳时,再过来陪姐姐一起用。”
“累了一上午,回去睡上一个时辰,然后再读书,身体是最最重要的,万不可疏忽大意。”
“知道了姐姐,我会注意的,不会让自己生病倒下的。”
顾晔出去后,紫苏给顾瑾茜收拾了下妆容,又轻轻扶坐起来,背后塞了好几条被子。”
一会儿后,门帘掀起,沈清雅和傅云雪一前一后走进来,俩人一起给顾瑾茜见了礼,“臣女沈清雅,(臣女傅云雪)给宸贵嫔娘娘请安,宸贵嫔娘娘康安顺遂。”
“快起来,谢谢你们来看我。”顾瑾茜高兴道,“快坐下说话。”
“谢娘娘。”俩人起身后,坐下来,看着顾瑾茜,沈清雅道,“瞧您这脸色,是好了很多了,但还是要多养养,等到去了病根子才行。”
傅云雪道,“刚听说时,把我吓死了,也急死了,可皇上下令不能叨扰您养病,只好等着您好些了。今日本想着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见到您。没想到在寺庙门口遇到沈姐姐,她也是来瞧您的,我们俩就一起过来试一试。”
顾瑾茜笑了,“你们送来的那些上好的药材,还有补品,我都有在用,谢谢你们了。”
“说什么谢谢,娘娘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一点子药材和补品而已。”傅云雪满不在乎道。
虽说才见过傅云雪两三次,可顾瑾茜就是喜欢她这率真的性子。
沈清雅也笑道,“放着也是放着,用了才是它们的造化。”随后又道,“现在还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不过开始发痒了,还需要几天才能彻底痊愈。”
“那你可不能抓挠,一旦抓破了,就留下疤痕了。”傅云雪连忙道,“女子的身体最是紧要,一点瑕疵也不能有,尤其是娘娘您,万万不可大意了。”
“我知道,忍着呢。不过,若是因为我身上有了疤痕,皇上就嫌弃我,那我正好不用进宫去了,留在外面,和你们一起逍遥自在,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站在一旁的素心和紫苏低头憋着笑,这话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少不得要收拾主子一番,就想着逃离。
外面的暗卫都听到了,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一个意思:要不要汇报给皇上。
里面的顾瑾茜哪里想到她一时间的嚣张得意口无遮拦,给了元佑帝收拾她的理由,最后万般求饶下,元佑帝采访过她。
那一刻,顾瑾茜心里发誓,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因为一个人,是无法抵抗住一头饥饿的狼面对猎物时的那凶狠的牙口的。
沈清雅却道,“娘娘还是不要做此想了,皇上对您的在意,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疤痕就嫌弃您。”
傅云雪朝顾瑾茜左看右看,捉狭一笑道,“娘娘该不会是想故意为止吧?”
顾瑾茜一怔,“为何要故意为止?”随后又道,“你们俩就不要叫我娘娘了,听着就好像我已经在后宫里了,可我明明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好不好?再让我自在自在吧。”
沈清雅和傅云雪无奈一笑。
“傅姐姐,说呀。”
傅云雪道,“我还以为你要故意抓挠出伤口来,试探皇上对顾妹妹的心意。”
顾瑾茜双眸眨巴了眨巴,随后眯缝着眼睛笑地见牙不见眼,“别说,傅姐姐的这个以为,还真是值得琢磨琢磨。”
傅云雪吓地跳起来,“顾妹妹可别,若是让皇上知道是我提醒了顾妹妹,我还能好好地活吗?”
顾瑾茜点点头,“倒也是,我不能害了傅姐姐,那就算了吧?”
傅云雪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算了吧算了吧,顾妹妹你想试探皇上对你的情意,可以想其它法子,顾妹妹聪慧,定能想到一个好法子的。”
“行,那就想其它法子。”顾瑾茜道。
傅云雪拍拍心口,松了口气,顾妹妹太吓人了。
沈清雅偷偷抿嘴笑,没想到茜儿妹妹如此调皮捣蛋,把傅妹妹吓得惊魂失色的。
站在外间门口的郑平看见满脸黑色的元佑帝,想要张嘴叫喊,元佑帝一个冷眼扫过来,郑平双膝一软跪下来。
屋里的顾瑾茜还在找死,“其实哪里还用得着试,再过些日子,其余八位秀女就要进宫了,他夜夜都是新郎官,只要其中一个入了皇上的眼,枕头边小风那么一吹,我便是仙女下凡,想必皇上他老人家早就忘记宫外还有一个我了。”
沈清雅看向顾瑾茜,见她的神情好像不是在逗弄,好像是真的在担心,于是连忙劝慰,“茜儿妹妹,皇家自古如此,三宫六院七十御妇。好在咱们皇上还不是那么多,这一届才选了九数,加上先前的几位,不过才堪堪十几位,就算是而宠幸别的小主,在皇上心里还是茜儿妹妹最重要,茜儿妹妹不可有其它念头才是。”
傅云雪这会子也不敢顺着顾瑾茜说,生怕她又想出什么念头来,她这颗心受不住,“茜儿妹妹,皇上是个长情的,就算将来他对你不如现在这般宠爱,也绝不会过分地冷落你,让其她人欺负了你的,你别多担心,郁结伤身子,你现在还有伤在身呢。”
顾瑾茜见俩人如此紧张,有点小内疚,算了,不逗弄俩人了,于是连忙说道,“好了,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你们俩人难得来看我,不能让你们跟着忧心。”
站着外面的元佑帝,被顾瑾茜说的话气地咬牙切齿,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朕为她守身如玉,她却在这里污蔑朕夜夜新郎。
不过,坏丫头倒也没有说错。
朕就算是不去宠幸那些女人,可在明面上她们的确是朕的女人,丫头就算是得到朕的专宠,可朕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候在她身边。
朝堂大事要是忙起来,十天半月不进后宫都是有的,若是丫头被那些女人合起伙来欺负,朕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
可朕又不能一个不选。
除非丫头做了皇后。
可魏氏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废掉。
这样的话,丫头暂时不进宫,倒是不错,在宫外,便是魏氏也为难不上她。
那朕就在这一年里,替丫头扫出一切障碍。
站在屋子外面的楚霈麟当然也听得到顾瑾茜三人的对话,见元佑帝进去时满脸黑锅,出来时,却是满脸心疼,最后又满脸傻兮兮的甜笑。
无奈地摇摇头。
皇上只要遇到宸贵嫔娘娘的事情,就不再是正常的。
楚霈麟观察元佑帝,元佑帝何尝觉察不到楚霈麟的心思,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不就是在心里非议朕,说朕一见丫头就不正常了。”
楚霈麟,“……”
李福笑道,“皇上,这是楚世子还没有遇到可心的人儿,等遇到了,就会知晓皇上此刻的心情了。”
元佑帝就鄙视着活了,“听见了吗?你还不如李福呢。”
楚霈麟恭敬道,“皇上说地是,微臣的确是不如李公公,要不,微臣回去后,也去净身房走一圈,半月后,就能和李公公一样,懂皇上了。”
元佑帝噎地直瞪眼。
李福嘿嘿笑着,“楚世子可别来抢奴才这活儿。”
元佑帝再次冷哼一声,“你愿意,朕还怕楚国公来找朕拼命呢,朕好不容易盼到丫头长大来到朕身边,朕还没有和丫头琴瑟和鸣过,怎么舍得早早地驾崩。”
而屋子里的顾瑾茜哪里想到,因为她逗弄沈清雅和傅云雪的话,而让楚霈麟差点去净身房走一圈,成为内侍公公。
跪在地上的郑平也是个武功高手,元佑帝和楚霈麟的话他当然也听得到,到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楚世子在元佑帝心里的位置竟然如此高,不像是皇帝和臣子,俨然是私交深厚的异性兄弟。
只在大燕朝,楚世子是唯一一个吧。
张诚走进来,见郑平跪在地上,顿时震愕到,几步上前,压低声音道,“郑侍卫,您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娘娘惩戒?可自打做了宸贵嫔娘娘的护卫,他们还从未被惩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