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就是好。
皇帝重生好上加好。
他可以提前预防很多前世发生过的灾难,可以规避前世犯过的错误,可以重新去爱该爱的人。
“茜儿是在等朕吗?”
对面敞开的窗户前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元佑帝,依旧是月白色的锦袍,羊脂白玉簪子束发,狭长的凤眸里熠熠生辉般炫目。
顾瑾茜坐起来,对着元佑帝莞尔一笑,“是啊,在等你。”
元佑帝跨过窗户,大步走过来,脱掉官靴上了床,双手捧住顾瑾茜的脸,亲吻了上去,没有缠绵温柔,只有攻城略地似地的强悍,知道顾瑾茜喘不上气来,才放开了顾瑾茜。
顾瑾茜眉眼娇嗔地瞪着元佑帝,半晌后,气息才喘匀了,咬牙道,“皇上这是想让我做第一个被男人亲死的女人吗?”
元佑帝用委屈的眼神看着顾瑾茜,用委屈的语气说道,“朕实在是太想你了,见了你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就孟浪了些。”
顾瑾茜被元佑帝这怨妇一般的眼神和语调给雷焦了。
元佑帝便就笑起来,握住顾瑾茜的手,道,“茜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瑾茜被元佑帝这好消息拽回来,目前对于她和国公府最好的消息莫过于顾衡和顾慎回来,顿时双眸闪烁忙问道,“是不是关于我父亲的?还有三叔的?他们要回来了吗?”
元佑帝道,“应该快回来了,那个高明宇带着国公爷到处躲避着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无法直接回京城来,高明宇和国公爷都猜想到,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四条路上附近都有等候他们的人,也想到朕会派人清理这些人,如今,的确是清理地差不多了,等到清理完毕,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至于三舅舅,朕派去高家村的人,传回消息来,虽没有见过他们一行人,但按照他们会走的路线,一路追下去,倒也没有发现意外,应该没事,说不定已经和国公爷汇合了。”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军士?死士?还是江湖杀手?”
元佑帝道,“都是江湖杀手。”
顾瑾茜冷沉了会儿,又道,“幕后之人确定是婉华郡主是不是?为什么?仅仅因为你宠爱我?可我越来越不相信这个说辞?如果是怕我进宫后夺去了她的光芒,她害的应该是我才对。可我几次的遇害,似乎都和她无关,和她有关的反倒都是我的父母,难道我的父母和她有仇?”
“有仇?怎么可能?”元佑帝蹙眉。
元佑帝也不知晓婉华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杀死国公爷和云氏。
梦里,直到朕死,永平侯府都是好好的。
而母后压根没有想过永平侯府的这个顾家和她是一个顾家,喜欢顾瑾茜,也是因为云老夫人曾经有过的一恩惠,仅此而已。
而永平侯府一直就是侯府,并未擢升,而朕也没有多喜欢茜儿,选秀就是在宫里选的,也是在中秋节后,选上的秀女中婉华的位份最高,其中茜儿不过就是个六品才人。
永平侯府一直安稳着。
现在永平侯府改动太过于大,起因当然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茜儿,母后因为爱屋及乌,比梦里更加喜欢茜儿,这才想着给茜儿一个依靠,才想着去编排一个出身。
却没想到,永平侯府的这个顾家和母后是真的一家子。
因此,侯府才擢升成了国公府。
女子最终依仗的还是娘家。
难道是因为这个,婉华害怕了?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国公爷?
可就如茜儿所说,若是害怕茜儿进宫后对她有威胁,她最该杀掉的不该是茜儿吗?
梦里,婉华抢走了茜儿所生的皇儿,害死了茜儿。
皇儿。
梦里,婉华打的就是这个谱,永平侯府毫无根基,便是茜儿出事了,也无人替她出头。
那么,在朕死后,永平侯府应该是出事了。
可现在,永平侯府成了母后的娘家,茜儿就是母后的侄女,这个身份已经凌驾在婉华头上了,加上朕的宠爱,她想要再抢茜儿的皇儿,已经不可能了。
可朕怎么也觉得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忽地,元佑帝想起一件事来,“茜儿,当年,老侯爷高中状元时,端淑姑母看上了老侯爷,可那时,老侯爷已经和你祖母有了婚约,拒绝了皇祖父的提亲。皇祖父和端淑姑母倒是没有迁怒老侯爷,只是端淑姑母因此拒绝出嫁,后来,端淑姑母心悦老侯爷一事就流传在宫外。
直到二十六岁那一年,陈驸马因为军功恳求皇祖父赐婚,皇祖父没有再征求端淑姑母的心思,便赐了婚。端淑姑母因此对陈驸马很不好,虽按照日子成婚了,但拒绝陈驸马进入公主府,以你就有人说端淑姑母心里还是放不下老侯爷才会一直拒绝陈驸马。
直到十七年前,已经高龄的端淑姑母突然传出身怀有孕,人们以为,陈驸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没想到,陈驸马还是止步于公主府。后来,婉华也是养在将军府,而不是公主府里。
再后来,朕听过一个传闻,说端淑姑母之所以有婉华,是因为陈驸马买通端淑姑母的大宫女,给端淑姑母下了药,这才有了婉华。”
顾瑾茜冷沉道,“皇上是说,婉华郡主因此恨上了祖父,但祖父已经过世,她就转嫁在父亲和母亲身上,如此执着的非要父债子偿?可祖父生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什么会把仇恨放在长房一脉上?”
元佑帝也无法解释。
顾瑾茜冷哼一声,“看来,只有去问本人了。”说完,抬眸看着元佑帝,“秀女进宫的日子快到了吧?既然皇上说她必须得进宫,那就在宫里相见吧,我要亲口问问她,原因何在。”
随后,顾瑾茜看着元佑帝,轻轻一笑。
这一笑,让元佑帝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丫头,你想要做什么,朕都会依你的。”
顾瑾茜道,“皇上,她是我的杀母仇人,你如果实在是憋不住了,可以临幸别人,不要去碰婉华郡主,如果皇上碰了婉华郡主,请恕臣女大不敬,臣女不会再见皇上。”
元佑帝连忙抱住顾瑾茜,“茜儿,你放心,朕不去碰婉华,不只是婉华,任何人不去碰,朕就等着茜儿你,这一辈子,朕不敢保证不再选秀女,但朕可以保证,朕的身边就只会有茜儿一个人。”
眼泪顺着顾瑾茜的脸颊流下来。
…
隔日,五月二十三,秀女进宫的日子。
巳时初刻。
宫中的人马,执礼大臣,以及宫女太监,来到端淑大长公主府门前,迎接婉华郡主、如今的贵嫔娘娘入宫。
婉华郡主一身华丽站在正堂门前,俯瞰着跪在堂下的丫鬟婆子,“奴婢恭送贵嫔娘娘,贵平片娘娘万福金安,顺遂康乐。”
婉华郡主缓缓抬手,“平身。”
端淑大长公主身边大宫女云彩规规矩矩跪下,磕了头,“大长公主说,她就不来送郡主了,请郡主保重身体。奴婢告退。”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云彩站下来,依旧恭恭敬敬道,“奴婢是来传大长公主的话的,传完了,自是要回去回禀大长公主,如若娘娘也有话传给大长公主,那就请娘娘示下。”
云彩的不卑不亢规规矩矩,婉华郡主便是想发火也找不大借口,有火发不气得袖子一挥,冷声道,“滚。”
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婉华郡主出了公主府,坐上了宫中安排的车架缓缓朝着永顺门驶去。
两刻钟后,车架到了永顺门,在熙春和一位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见其她七位入宫的也到了。
八位秀女里,位份最高就是婉华郡主,所以其余七位上前来给婉华郡主见礼,礼后,跟在婉华郡主身后,进了永顺门。
大门缓缓地重重地关上。
银杏苑里,顾瑾茜抱着加菲撸着猫毛,郑平素心紫苏都静静地站在边上,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顾瑾茜也瞧见了几人的神色,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能够在宫外自在的再待上一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一点不难过。”
三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郑平道,“娘娘,那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素心也道,“是啊,娘娘,再去游船好不好?”
紫苏道,“娘娘,叫上老夫人,还有三太太,人多些热闹。”
看这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三个人心里并未放下,还在担心她,顾瑾茜心里叹息一声,便就笑道,“那就快去安排吧。”
素心高兴起来,“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那奴才去知会老夫人和三太太去。”
“去吧去吧。”
“好的娘娘。”
俩人跑了出去,顾瑾茜看着郑平道,“去叫雪琳和音梦。”
雪琳和音梦进来,伺候着顾瑾茜换了衣裳,顾晔大步进来,高兴地问道,“姐姐,要去游船?”
顾瑾茜笑道,“是啊,走吧,咱们直接去荷花苑,待会儿祖母和三婶就也过去了。”
等顾瑾茜顾晔到了荷花苑,贾氏带着顾繁也到了,顾瑾玟和梅若馨在禁足中,贾氏惩戒了俩人一个月。
又过了会儿,老夫人坐着软轿也到了。
众人上了游船,没有其他人,就都上了二楼上,船行驶起来。
老夫人和贾氏说着高兴地话,其实她们本就不想顾瑾茜进宫去,因此并未担心过什么。
顾晔当然也是这个想法。
在船上游玩了一个时辰,到了午膳时间,众人下来,去了慈晖院的大花厅。
管嬷嬷带着红丽已经准备好了,等主子们来了后,先洗漱了一番,然后老夫人吩咐摆膳。
午膳后,各自散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瑾茜换了衣裳滚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郑平素心紫苏看着这样的顾瑾茜,确定了主子没有伤心,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退出内卧后,郑平道,“盯紧了四姑娘,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豆芽细致地汇报过来。”
“是,属下记住了。”一个叫十九的龙卫应诺道。
那日,贾家来的婆子进了三房见了顾瑾玟,之前说的话都被龙卫听见了,俩人咬耳朵的话没有听清楚。
因此,龙卫的十几个人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顾瑾玟的一言一行。
说是没有事,没有走心,顾瑾茜到底是错估了自己对元佑帝的在意,梦里,看见元佑帝一身大红新郎服,和八位秀女一起喜笑颜开地拜了堂,进了一个超大的房间里,一张超大的龙床,便是睡十几个人也够了。
然后就看见元佑帝大手一挥,八个秀女疯狂地扑上龙床,元佑帝最后上去,大手一挥,放下龙床上的幔帐后,顾瑾茜满身汗水地醒过来。
她太在意了。
今晚上,元佑帝真的不会和其中一位洞房吗?
如果他真的临幸了某一位,她该怎么办?
可为了不让老夫人和其她人看出来,顾瑾茜硬是煎熬到晚膳后回到银杏苑。
洗漱更衣后,装作和以往一样,抱着加菲撸着猫毛,看着窗户外那夜幕上的星星。
素心和紫苏在边上给顾瑾茜念书听。
半个时辰后,顾瑾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行了,困了,睡了。”
素心和紫苏对视一眼,起身服侍着顾瑾茜上了床,“娘娘万安。”
顾瑾茜闭着眼睛点点头,“晚安。”
紫苏悄悄地点了一支安神香胡,轻手轻脚地躺在对面的贵妃榻上,素心去了碧纱阁,郑平留在外间。
雪琳走进来,低声对郑平道,“娘娘,不会有事吧?”
郑平沉声道,“娘娘看上去云淡风轻,好像不在意,可我觉得,娘娘是在意的,娘娘心里有皇上,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怎么办?”
“尽心伺候着便是,咱们都是奴才,做不了主子的主,也不能去做主子的主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伺候。”
雪琳点点头,“知道了,那我下去了,有事就叫我。”
屋子里,顾瑾茜闻到了安神香,其实那会儿她想着让紫苏给她点上的,她知道自己定然是睡不着的,可却又怕她这样一说,就暴露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