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看过去,下一刻,就从大哥顾衡身边大步朝着来人奔过去。
贾氏此刻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只看见朝她奔过来的男人,等到了跟前,毫无顾忌地扑进顾慎怀里,把人紧紧抱住,哭了个撕心裂肺,“表哥,表哥。”
稍后一步的顾瑾玟也扑过来,从另一侧抱住顾慎,哭喊着,“爹爹,玟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在贾氏把剪刀递在她手里要让她捅死时,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顾慎也眼泪汪汪,却是高兴道,“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看见贾氏母女这样子,顾衡也在想象,云氏若在,今日也定会是这般不管不顾地朝他扑过来吧。
“父亲。”
一声悲鸣的叫喊,把顾衡的目光和神思拉拽回来,就看见站在门里面,泪盈于睫的女儿顾瑾茜,女儿身后还有老母亲,也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云氏不在了,他还有老母亲需要他的照顾,还有女儿和儿子需要他这个父亲疼爱和护佑,他不能悲伤下去。
深呼吸了一下,顾衡收起悲伤的心怀大步过去,撩起衣摆,就要对着顾瑾茜跪下,女儿赐封宸贵嫔,是明旨诏宣的皇帝的女人了,更算是君了。
顾瑾茜快速地一把拽住顾衡的胳膊,挡住他的动作,哽咽道,“父亲回来了,女儿这心里也就安稳了,父亲这一次的劫难,都是因为女儿的缘故,父亲若是再给女儿行大礼,让女儿情何以堪。”
“娘娘千万不要心怀愧疚,这不是娘娘的错,是那些危害大燕江山社稷的蛀虫的错,只要把这些害群之马铲除掉,就不会再发生父亲这样的事情了。”顾衡双手一揖道,不能行大礼,简单地一个礼也得要行一下,全了礼制。
“是,父亲说地是。”顾瑾茜抹去眼泪笑说道,话落下,又道,“父亲快去和祖母说话吧,祖母每日里想着父亲和三叔呢。时时刻刻地为父亲和三叔祈祷平安呢。”
这时,顾慎也和贾氏及女儿寒暄完毕,忙走过来,和顾衡一起跪在老夫人面前,同声道,“儿子给母亲请安,让母亲日夜里担忧,是儿子的不孝。”
老夫人双手搀扶起顾衡顾慎,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看看老大,看看老三,随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一个为公,一个为兄弟情谊,更是行孝之举,母亲老怀安慰,高兴着呢。”
“谢母亲。”兄弟俩站起来。
这时,郑平背着顾晔也飞奔而来,看见顾衡,顾晔哇地一声哭起来,边哭边喊道,“爹爹。”
郑平放下顾晔,顾晔就朝着顾衡跑过去,一把抱住顾衡放声大哭,“爹爹回来了,晔儿以为爹爹……”后面的话没有哭出来,可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有人就又跟着低声抽泣起来。
顾衡抬手摸着顾晔的头,安慰道,“不哭了,爹爹平安无事得回来了,不会有事了。”
顾晔哭了会儿就收住了哭声。
顾衡就又把身后的高明宇介绍给老夫人,“母亲,这是高主事的公子高明宇。”
外男不方便介绍给顾瑾茜了。
“明宇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安康顺遂。”高明宇上前一步撩起衣袍给老夫人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双手搀扶起来,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高主事高夫人,也瞑目心安了。”
高明宇顺着老夫人的手站起来,眼里也萦绕着泪水,哽咽道,“谢老夫人,如果不是俩位顾伯父相帮,家父便就孤魂野外地飘荡了,这份大恩,高家生生世世铭刻在心,永不敢忘。”
老夫人道,“不可这样说,你父亲也是忠义之士,他俩相帮是应该的。”
顾瑾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高主事的公子高明宇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还没有进宫吧,先去进宫见驾吧,皇上那里也一直在担忧着你们,等你们见驾回来后再好好说话。”老夫人道。
臣子外出办差回来,是不能先回家来的,不过,顾衡此次情况特殊,回来报个平安,是可以允许的。
“是,母亲。”顾衡说道。
“我也要去吗?”更是问道。
“去吧,一起去吧。”老夫人道。
三人转身上了马,离开了国公府。
顾瑾茜挽着老夫人返回慈晖院,坐下后,红棉上了茶水,顾瑾茜端起来,揭开茶盏的盖子,看见里面青绿的嫩芽时,倏地,脑海里映现出一双眸子来,和刚才那位高公子高明宇一模一样。
尽管不是一张脸。
原来是他。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缘分。
顾瑾茜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太后娘娘驾临承恩公府为宸贵嫔娘娘的及笄礼做主宾的消息,半个多时辰后就传遍朝野和京城市井里。
谢家书斋里叽叽喳喳议论着。
“如此荣宠,也是逆天了,看来这位宸贵嫔娘娘进宫后绝不会失宠的,除去容貌,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呢,等到再生了皇长子,有谁能够越过去。”
“可宸贵嫔娘娘似乎并没有什么才名出来,该不会是只有容貌,没有学识吧?色衰而爱迟,等到再有新的小主进宫,还能如现在这般宠吗?”
“没有学识?不可能吧?以前的老侯爷,那可是状元出身,便是现在的国公爷兄弟三人也都是进士出身,顾大姑娘也是京中有着才女之称的,贵嫔娘娘又岂能是个没有才学的?”
“在下倒是听说,宸贵嫔娘娘八岁时就去了太原府,养在乡下,乡下哪里有好夫子。”
“不赞同,很多大儒就来自乡间,老侯爷家乡就是在凉州乡下。”
“那是男子,为求功名,给女子请夫子教学,也就是京城这些高门大户家里才会有的,乡下想必也就教教女红罢了,你看宸贵嫔娘娘的乐器也就只是笛子,在大燕朝,高门大户里的女眷一向是不学笛子的。”
这时,谢掌柜从后堂进来,对着一众书生一揖道,“三年前,从太原府传入京城中的那本《红楼一梦》二年前的《江湖一统》一年前的《神仙忘界》三个月前才刚盛传的《三国斗转》各位可是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