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吃掉这块鲜花饼?
而且他的神态看起来有些奇怪。
李鹤的异样,若是其他人一定看不出什么,可明珠是最熟悉他的人,她太清楚李鹤一颦一笑都是什么样子了。
“殿下,您还好吗。”
“吃掉。”
“……”明珠盯着他手里放置的鲜花饼,忽然问:“云英还在家里,不如带给他吃吧。”
李鹤仍是那句话:“吃。”
明珠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李鹤,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听闻某种蛊术可以控制人心,来自西域古老的部族,难道余袅袅与那些神秘部族有关?
可是不应该啊,余袅袅明明是土生土长的矅京人……
李鹤似乎着急了,把鲜花饼往她手里塞,她的手腕被李鹤攥住,熟悉的触感,惊的明珠本能挣脱,他却不管不顾,像个孩子一样重复:“吃。”
不行,必须得用个方法唤醒他,不然李鹤真动起手来,明珠是抵抗不了的。
“我不能吃。”
就在方才她挣扎的方寸间,她身上的味道微不可见地传入李鹤鼻息,他停顿了下,问:“为什么。”
明珠错愕,看来这蛊毒不是那么厉害,他还能有自己的意识。
“因为,这是个不好的东西,你想害我吗。”
李鹤摇了摇头:“不要。”
他摇头的很果断,以至于明珠惊讶。
李鹤把鲜花饼拿回来,然后孩子气地丢到一旁的草丛里,说:“明珠最爱哭了,欺负她,她又哭个不停。”
明珠?
他把文丽认成了明珠?
明珠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不会哭的,因为她不喜欢吃鲜花饼。”
李鹤认错了人,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被她身上独特味道吸引:“夫人,你还疼不疼。”
“……”他虚掩着环抱而来,明珠怔神,却没有反抗,任由他一点点靠近,多少次,她是李鹤最亲近的人,有着最亲密无间的经历,可现在,她却害怕他。
他每靠近一些,明珠就要为自己做好建设,不让自己躲开的那么狼狈。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不叫你那么疼。”
他轻而熟悉的嗓音传入耳畔。
明珠身上的香气被李鹤吸入,一梦黄粱的效果再次压制同心蛊。
过了片刻,李鹤倏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见面前一个素色的衣衫,看不到脸,什么都看不到——女人的肩膀。
很像明珠。
某个刹那,他以为明珠回来了,激动的心情如潮水般汹涌地将他淹没,只有刹那,理智又回到上风。
“你怎么在这。”
听语气,他应当是挣脱蛊毒了。
明珠后退几步,从他的桎梏中退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殿下刚才让我吃鲜花饼,还靠过来,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鹤用一种复杂的神情望着她,明珠马上要离开他了,他忽然伸出手去抓住明珠的手腕。
砰……一声闷响,明珠撞进他坚硬的怀抱。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却是带着隐隐的低落与难过。
李鹤艰难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看我。”
李鹤迷茫间,还残存刚才的记忆,他只记得恍惚时,文丽用和明珠一样的眼神凝视他,那样的眼神李鹤一定不会认错。
所以他刚才问,你为什么在这,就是打消明珠的顾虑,想看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脸。
她的耳后,的确有道浅浅的痕迹,有疤痕遮挡,还有细碎的头发,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那么所有的事都明晰了。
为什么她对陆云英当做亲生般上心,为什么,她可以压制他身上的九阴蛊,为什么他一看到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地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明珠会易容,这对她而言易如反掌,而他纵容明珠回来这么久,竟然才发现。
明珠无比后悔,刚才她应该惊恐的离开,而不是僵住脚步,任由他肆无忌惮。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李鹤什么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她不想认。
李鹤闭上眼。
眼皮微微颤动,喉结吞咽,幻觉成真,他竟不知所措。
该如何对待这个被他伤透心的女孩,若是直接与她相认,她怕是不愿。
可他已经认出了明珠,他很想知道明珠到底怎么死里逃生,又是怎么流落到江南。
这些比起再一次失去明珠,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没什么,是我认错了。”李鹤松开她,与她保持些许距离,说:“我们回去吧。”
鲜花饼,还有莫名其妙的记忆空白一段,都比不上眼前的人重要。
她好不容易回来,这次李鹤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放跑她。
……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李鹤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余袅袅的宫殿。
一直到府邸。
明珠蹙眉,实在不明白李鹤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信任到余袅袅这个地步了吗?
为什么,铁证如山他不去查。
明珠想到自己曾经无数次被李鹤怀疑,他甚至还怀疑自己与李延有关系。
而她在被李延欺辱的时候,他却与余袅袅一同花前月下。
她就算死了又如何,死了也比不过余袅袅分毫,即便那个女人如此虚伪,心机,可怕,他还是那么爱她。
她忽的想起自己在江南时听得的一个故事,说的是很早以前一位县太公的儿子,爱上一位青楼女子,那女子一无所有,一身陋习,出了名的放浪自私,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爱她。
他最后被青楼女陷害的失去一切,他什么都知道,明白这都是她的阴谋,却还是爱她。
明珠心想,如果有那一天,李鹤也是一样吧。
他那么聪明,说不定什么都知道,根本用不着明珠为他操心,余袅袅害他又如何,这世上最难得到的,便是“情愿”。
倏地,房门被人敲响了。
明珠压下纷乱的思绪,打开房门,来的人是管家,老管家已经五十多岁了,看到她之后,恭恭敬敬地说:“文姑娘,这是殿下给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