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没有解释。
或许，他自己也不想深究。
他只知道，余袅袅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今天。
保护明珠的念头，不知何时悄悄超过了对余袅袅的珍视，应该很早以前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变化，可他从未细思。
“听话些，我会给你个解释。”
“……”明珠沉默了许久，冰冷的眼睛扫过他和余袅袅，余袅袅惊恐的脸庞是多么可笑，如果是以前的明珠，她一定会大笑出声，可她现在神情僵冷，任何事都不能掀起她波澜，她就是诞生于世间的蜉蝣，唯有一个任务，那任务就是杀死余袅袅。
“我等了好久，等不到的。”
话语间，还有对李鹤无尽的失望。
他心骤痛，咬牙，猛地发力将她手拍开，按住她后脑。
腥苦的血味顺着唇齿溢入明珠的口腔，李鹤咬破了他自己，把血源源不断地往她喉中喂。
九阴蛊和黄粱一梦发生了微妙的反应，明珠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更先一步强占了她的控制权。
她咬破，与他纠缠，身体却软下来。
紊乱的经脉纾解，就好像凌乱的河流终于汇入大海。
只有一瞬，也够了。
李鹤眸子深沉，忍着剧痛，抬手，明珠却瞪大眼睛，李鹤又要打晕她！
她猛地撤身，推开李鹤，余袅袅跪坐在一旁，她头都不回地刺去，只有一个目标。
一声闷响，手探入他的身体，李鹤牢牢挡在了前面，他眼里没有余袅袅，只凝望着明珠，希望得到她一丝回应，明珠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那一片猩红，也染透了她的眼睛。
“在那！”
李鹤忍着剧痛，低呵身边人，“苗黎，带她离开！！”
是青龙统卫。
夏晁一瞥，便看见了明珠，目眦欲裂。
“有刺客，那边！！”夏晁故意指了个反方向，暗里护送明珠等人离开。
李鹤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倾倒。
“殿下！”一旁的公公眼尖把他扶住了。
“啧，这是怎么回事？”
端妃姗姗来迟，一副矅国女主人的姿态，皇后死后，这后宫便一直是端妃做主，皇帝的寿宴也是她一手操办。
“云妃，你和五殿下二人偷偷摸摸在树林里做什么呢，怎么弄的浑身都是血。”
余袅袅暗地和端妃有勾结，明面上不能做的太明显，她这暗里嘲讽，还是让余袅袅颇为恶心。
“方才，本宫遇到了刺客，是五殿下及时救命才保下本宫性命。”
她受了惊吓，说话不利索，脸色惨白，李鹤也好不到哪去，端妃最乐意见这种场面，李鹤越不好，她越开心。
“哦？那刺客如此厉害？我可是记得，当年迦娜圣女来矅国比试，都被咱们五殿下打败了呢。”
李鹤瞥了眼，他无心管别的，只想明珠有没有平安逃出宫去。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杀了夏晁，这个时候，夏晁有大作用，他可以保护明珠离开。
李鹤一向伶牙俐齿，当仁不让，今日却格外沉默，他最早以前便是如此，端妃反而害怕被他反咬一口，格外警惕。
“算了，陛下寿宴，你们二人血粼粼的，就不要煞了吉运，快去太医院诊治！其余人，严格看守皇宫内外，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若陛下掉一根头发丝，你们所有人，都诛九族赔罪！”
端妃一声令下，将人群散了。
一回头，看见李承的面孔，略有惊讶。
“你怎么也来了，没在你父皇身边照看着？”
李承不语，心思深沉地思考着什么，端妃问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哦，听说这边出了事，来看看。母妃，今日戒备森严，寻常刺客怎么可能混进来呢？”
端妃意识到什么，“你是说……乃是宫中熟人所做。”
刺客就在这文武百官之中！
端妃霎时冷汗冒了一后背，那刺客究竟什么目的，若针对她该如何。
“快叫你舅舅多派些人手保护本宫。”
“嗯。”
李承答应下来，端妃这才稍稍安心，越到这个位置，她越是惜命，不想轻易死去。
她似乎也隐隐明白了李永业，为什么他能狠绝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因为人性，人性都是贪婪的，他想要长生不老的坐在龙椅的位置，没有一个人敢与他抢。
端妃也是一样，她也想坐拥江山，做这矅国的女主人，任谁见了，都只能跪在她跟前毕恭毕敬。
权利，是最可怕，也最诱人的东西。
……
余袅袅受了不小的惊吓。
太医诊治一番，不由道：“此人内力身后，娘娘遭到连累，怕是对身子有所影响……”
她蹙眉，“什么意思，说明白。”
“微臣斗胆，娘娘的情况需得长期观察，有可能……有不孕之症。”
“怎么可能？！她又没有伤到本宫的肚子！”
余袅袅说完，忽然想起来，明珠抓住她的时候，她因为极度紧张倒在地上，蹬腿的时候，肚子不小心撞到什么尖锐的东西，当时她因为太害怕，很快便忘了这回事。
难道就是那一下……
“女子本就脆弱，一点点磕碰都有可能造成不治的后果。”
不，不会这样的……
余袅袅眼前天旋地转，好像坍塌了。
她还要给楚明颂生孩子，生好多好多他们爱的宝宝，她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为什么……
明珠！明珠那个女人，毁了她的一切，她要报复！她要和明珠同归于尽！
绝望和悲伤过后，余袅袅对明珠的恨，又加剧了一层，还有红缨，都是红缨把她引过来的！
她们两个，都该死！
太医开了几服药，安抚过后便离开了。
余袅袅叫身侧服侍的宫女前来，附耳道：“将这个拿到寿宴去，偷偷叫四皇子看见。”
纸条上写的正是刺客的名字——明珠。
……
李承回了寿宴。
文武百官，各有百态。
他守在李永业身边，李永业有些厌倦嘈杂，不过想到一会的场面，还是隐隐兴奋，瞥了眼落座的李承，“什么事。”
“回父皇，是云妃娘娘不小心摔了，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