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利用他的人,这世上与他见一面便有浓浓共鸣的人,无疑正是陆云英口中的爹爹。
裴川却没有戳破,“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云英小少爷的名声,到处都是比我有用的人,这种事,找我做什么。”
陆云英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裴川这是故意讥讽他,他在陆府就是受欢迎一些,而裴川很少与人往来,总是一个人独处。
他咬咬牙根,坚持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我?”
裴川嗤笑,“恕不远送。”
他不打算帮忙。
李鹤的家事,他掺和一次就够了。
他继续睡觉,过了会,他身下的梨树不太安定地晃动,像是被谁摇晃似的,他皱眉,心想这陆云英不必如此小人行径,他不帮忙就把他从树上晃下来吧!
他坐起身一看,就见树干上趴着个人。
陆云英细嫩的小手扒在树上,一步步笨拙的往上爬,动作十分艰难,却很执拗。
“喂。”
爬树裴川在行,这金枝玉叶养着的小少爷哪里会,果不其然,他爬没几下,一个没抓稳摔下去了,咚的闷响,裴川听着都怪疼的。
这下应当知道怕了。
他躺回去,怎知过了会,梨树又开始晃。
这次陆云英像是找到了些许窍门,虽然慢,却真的爬了上来,爬到和裴川一样的高度,然后朝他走过来。
“喂,别过来,树枝会断。”
裴川很是嫌弃。
陆云英就威胁,“帮忙,不然我就过去。”
“云英小少爷,你还有半分君子的样子吗。”
陆云英第一次耍泼,若不是无奈,他怎会如此,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大不了一起摔下去,我看你也不怕。”
他要动,裴川是不怕自己摔下去,他可不想被娘和明珠姨追问为什么他和陆云英一起摔下去。
“夫子为什么说你乖啊,我看你比我坏的多。”
陆云英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坏,滋味很不好受,可他更不想失去李鹤。
眼眶红了,却没流下来,小脸很是执拗坚持,像是要和裴川在这棵树上耗到底。
裴川没心思哄他,“你要赖着那就赖着,看我们谁坚持的时间长。”
他躺了回去,却怎么睡都不是惬意了。
过了得有两炷香的时间,他还是睡不着,睁开眼睛偷偷看陆云英,那厮稳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雕像,明显还是害怕的,以前端着的那股傲慢劲儿没了,也不怕他抢他爹了。
裴川瞧着有意思,陆云英见他似笑非笑,朝他动了,裴川这次挑的树枝本就不是很粗壮,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正好,陆云英不会掌握平衡,爬的慢用力还不均匀,导致树干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在他们快要交汇到一起的时候,它不堪重负,就听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碎响,裴川一把抓住了陆云英的肩膀,在掉下去之前,把他紧紧护住了。
两人双双落到地上,动静不小,引来侍从。
“哎呦,小少爷,川少爷!你俩怎么摔地上了,没事吧!”
裴川蹙了蹙眉,却全程没吭一声,倒是在他怀里的陆云英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见裴川拧巴的脸。
他自己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因为身下有裴川的胳膊垫着。
他不敢相信危急关头裴川竟然会救他,怔了好一会,才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个头!”裴川一个脑瓜崩弹他脑袋,“告诉你别上来,听不懂是吧!”
他胳膊扭了,得去掰回来。
真是倒霉。
陆云英十分愧疚,“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走开,小哭包!”
他不说还好,说了,陆云英更委屈,一股火上来,大不了他就自己干,又不是没了裴川他就做不成。
他起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裴川被发现他们的侍从搀扶着,走路有点艰难的样子。
他又不忍心走了。
几经辗转,还是回来,裴川看到他离开又回来,没好气道:“做什么。”
“去找娘。”
“找她干嘛,告状?”
陆云英解释:“给你治手。”
“那她问起我们两个为什么摔下来,你如何说。”
陆云英不想被娘亲知道自己也有起坏心的一面,他低着头,自打掉下来气势便弱了许多,“那就……实话实说。”
裴川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不由笑了,这陆云英平日最能伪装自己,有什么心思都不在脸上说,可与自己比起来,那点心思,就像写在明面上的问题答案一样。
他那么不想被明珠姨姨知道,还是实话实说,裴川一时心想他平时是不是太把陆云英看的聪明了,其实他也傻得很!
“好了,扭回来就是。”
他动手,然后就听咔的一声,扭伤的胳膊复位了。
陆云英惊讶不已,见他关节处活动自如,“这,这就没事了……?”
“不然?难道还要换只手?”
裴川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他以前受苦的时候,经常扭伤手脚,那县令不管他,都是他自己处理伤势,久病成医。
陆云英忽然有些理解了裴川为什么是那样的性子,自己与他比起来,真的很幸福,而他即便在被掳走的时候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只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出去罢了。
“你找我便是对了,若你对付他,怕是要被逮出来。”
裴川忽然说。
陆云英还在想裴川很可怜,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样子,裴川看着这张很像李鹤的小脸,却露出这种懵懂的表情,他在别人跟前也不这样。
“你不是要收拾那个景明吗。”
陆云英道:“你答应了?”
“不然,我看见你要把我另一只手也弄伤。”
陆云英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道过谦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裴川直截了当,“这次帮你,下次别来烦我。”
他没好气,陆云英目的达到,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倒是有些担心他的伤势,不停追问,叫他找大人看看,裴川却是一脸不耐烦,“我不是你,小哭包!”
陆云英有些纳闷,自己也没哭过几次,为什么裴川给他起了个这样的外号,明明爱哭的人是陈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