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僵住的脸浮上笑容,“表哥这是何话,见到你怎么会不开心呢。应当说开心还来不及。”
“孤走时你便躲着孤,孤回来,你岂会开心。”楚明颂无所谓地嗤笑,放下书册,“看来孤不在的日子,你在江南过的有声有色,都会喝酒了。”
案上还放着他之前用来借酒浇愁的酒坛子,景明愣了一下,楚明颂何其精明,他自然知道只要露出一点点马脚,就会被楚明颂连根拔起来。
“听说江南米酒醇香,出于好奇便试了试。”
景明将酒坛打开,“此酒并非米酒,而是由波斯所产,你连什么酒忘了,告诉孤是出于好奇?”
“……”
景明像犯错的孩子僵在原地。
“实话说来。”
楚明颂狭长的眸子盯着他,让人无所遁形。
“楚林早,孤再问你最后一次,若不说,孤便去查,你知道,孤查出来的后果和你自己说的后果区别在哪。”
景明怕了,连忙道:“别!我说!实不相瞒,我好像喜欢上了一名女子,她天资聪颖,样貌过人,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子,可我对她,却无可奈何……”
楚明颂却是没想到这个。
他这个表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从小在出越皇室,便备受瞩目,虽无雄心大志,也恰恰如此,才生的与旁人不一样,轻松自在,自小就是个太阳般的人,颇受女子喜爱。
光是他知道的,有意嫁给楚林早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更是有拜托父母求到自己头上来说亲的,出越虽然民风淳朴,可女子主动求嫁的并不多见,可见楚林早有多受欢迎。
可这江南的女子,竟不同意?
他起了兴致,倒不是为他表弟的婚事,而是对那女子凭何胆量感到浓浓的好奇。
“她为何不同意?”
楚林早难以启齿的解释,“因为……我来晚了,在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为人妇,有了孩子。”
“妇人。”楚明颂勾唇,笑容极其讽刺,从上到下打量着他,“你还真是让孤刮目相看啊,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也叫你牵肠挂肚!”
“不!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楚林早焦急解释,“她真的……很好很好,不是您说的那样。”
自楚明颂登基,楚林早便很少这样反驳于他,大多都是赞同,附和的样子。
楚明颂对那女子究竟是谁更加好奇,“孤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女人将你勾的神志不清。”
“我发誓,表哥您看到她的时候,也会被她吸引的,她真的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楚明颂不打算从他这花痴犯了的傻弟弟身上了解过多,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日,你将她带来。”楚明颂摆摆手,显然已是不耐烦。
“好。”
这次楚明颂来了,景明倒不是难过,若能说服表哥,表哥总有办法帮他出谋划策。
“对了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江南水路,乃兵家重要之道,此前孤往返路上,东南一道发生瘟疫,民不聊生,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景明顿住,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您……您要在这个时候进犯矅国吗,您不是说,现在不是好时机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风不是给孤吹来了吗。”
楚明颂抬手,修长的五指并拢,他的手型极为好看,一点都不像是草原二郎的手,便和景明一样,他们兄弟二人,都与草原二郎长的不太一样,反倒是更像中原人。
楚明颂这次借着使臣之名去了矅京,正赶上四皇子和五皇子互相残杀,矅国内部已是乱作一团这毋庸置疑,可他单凭带来的几个人,攻打一个国家,还是天方夜谭,这次来,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便是探知矅国的消息。
他急着回去,便是准备集齐兵马,出兵矅国边陲。
可到了半路,他却遇上了瘟疫。
路被堵了,矅国各州,也是极其混乱的场景,官府默不作声,处处都是哭泣哀嚎,横尸遍野,楚明颂便知道,机会来了。
他派亲信继续回,传他口谕,带兵马出征,与他在边陲会和,而他要在江南水路做周转,将附近难民,尽数煽动为反叛军。
内忧,外患。
楚明颂要的,便是这矅国毫无悬念的落到他手里。
景明望着他的神情,表哥弑杀,若出越军队闯进这里,所过之处,定是血流漂浮,一片惨状。
他想起那日在酒楼,与明珠的对话,明珠那般渴望江南永远都是祥和,安定的样子,他又何尝不是。
他希望世上没有战争,处处都是江南这般宜人的景象。
他再三犹豫,还是忍不住道
“表哥……你看江南这个地方多好啊,您为何偏要……”
“楚林早,收起你那无用的善心。”楚明颂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长眸只一瞥,便叫景明腿发软。
“……”
“孤告诉过你,你的善心除了安慰你自己,没有任何作用。”
楚林早悲哀的意识到,自己面对楚明颂的时候懦弱,无声,他没有说话的权利,便如出越群臣一般,在面对皇帝的专横,只有听从的份。
尽管他内心并不是那样想的。
可他出口,还是下意识的顺从:“……好。”
楚明颂敛眸,翻过此事,又将话题拐回了楚林早心仪的那女子身上。
“明日,别忘了。”
“……是。”
……
李鹤自从知道景明的身份,便一直对他的身份持有怀疑。
他告诉裴川,明珠有任何和景明有关的动向就立即告诉他,景明很可能不是好人。
裴川也有这样的直觉,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很喜欢景明这个人。
“我觉得他虚假,笑的虚假,说的话也假,好像都是为了刻意表现,取他人好感而为之。”
裴川道:“当真有人宽容大度到他那样么。”
“傻子诚然有,恶,也与生并存。”李鹤冷冷道。
裴川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李鹤挑眉,没有瞒着,“如何说。”
“总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