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整理完密室里头的资料,等到下午,仍然不见陆无涯的踪影。
陆家里头她尚没有得用的人,只能找孙言去问。
孙言在暗流涌动的陆家并不是个太有人缘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从老爷子身边的骨干变成了边缘的司机。
所以他问了一圈,也只得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要留在医院里……,这消息是哪里来的?”莫易的语气很平静。
不论是在研究室还是后面的逃亡,她的人生经历过于动荡,这个局面在她看来实在算不上最危机的时刻,更何况她早就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越危机的时候越要冷静。
“我问的车队里的一个弟兄,是他送张医生和陆少去的医院,他跟我说是张医生亲口告诉他陆少要留在医院里,不用去接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要他去接人。”
莫易沉吟了片刻,看来她小看了陆通对陆无涯的忌惮,以至于陆无涯只是几日没有疯癫,就如此看重。
来者不善啊,看来乌鸦在医院里头不会遇到什么好事情。
而如果乌鸦真的死了,那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只能中断,再想进入陆家查线索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不能贸然前去医院找陆无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所在的病房,像那种很贵的私立医院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她进去找人。
莫易知道,如果自己想陆通提出要去找陆无涯,那陆通万万不会同意。
不过还好,陆家就是一盘散沙,在重要的时候,敌人的敌人虽然还是敌人,但却可以利用。
“孙大哥,你认识老夫人那边的人吗?”
孙言为难道:“这……我也只认识那边的司机,以前是一个车队的。”
可见孙言的交际圈狭窄到一个极致。
“司机就够了。”莫易点点头。
释放假消息不算简单,可如果对方一直试图偷听你的消息,这时候就属于双向奔赴了。
一点点特别的消息都会引起陆老夫人的注意,尤其是与公司股份相关的重要信息。
“无涯住院了?”陆老夫人震怒,“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陆通!我的好儿子!看来他是按耐不住要吃掉无涯的股份了。”
她提起自己的大儿子,恨的咬牙切齿,像提起一个仇人。
陆家人都知道老夫人和大陆总素来不合,那下人见到陆老夫人铁青的脸色,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也是刚从无涯少爷那边的管家口中得知,他说、说少夫人动了真感情,正在院子里闹呢,说要去医院照顾少爷。”
“真感情?啧。”陆老夫人嗤之以鼻,“阿恒你看呢。”
肥胖的陆恒笑眯眯的像个佛陀,只是眼睛中闪烁的光芒细看却很冷酷。
“莫易啊,她看上去倒不像个傻子。”
陆老夫人面色阴沉:“更何况莫家的公司完全仰赖陆通,没有陆通他莫家只能喝西北风。”
陆恒摇摇头:“妈妈,莫易多年一直流落在外,刚回家就被莫立伟用来联姻,我可听说她和莫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好不好又如何?她一个无才无貌的女儿家,不依靠娘家来生存,难道真打算指望陆无涯那个病秧子?”
陆老夫人向来对于娘家的亲戚颇有倚重,就算到如今,她在陆家的心腹都是从娘家老家那边挑选过来的,包括柳绵也是如此。
推己及人,她习惯性的认为莫易和莫家密不可分。
陆恒知道自己母亲有多固执,他指向一个身边伺候的人,问他:“林紫心那天的派对我让你去了,你跟我妈说说那天莫易怎么跟莫家吵的?”
那人连忙恭敬的答道:“莫夫人一直在指责少夫人,明显更疼爱莫芢小姐,后来少夫人问了一句,问莫夫人她的亲妈怎么死的。”
陆老夫人了然“原来她不是个亲生的,陈方云是后妈呀。”
陆恒劝道:“莫易不论是对无涯动了真感情,还是对无涯身后的财产动了真感情,这次的事儿我们和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陆无涯现在绝对不能死。”
陆老夫人平素最是傲气,莫易与她作过对,她是万般不愿与之合作的。
她捏了半天的佛珠,最后只能叹一口气:“行吧阿恒,你做事妈妈最放心,你去办吧。”
陆恒看了看四下,没见到柳绵,问道:“久不见绵绵了,妈妈真的将她赶回山里头了?”
“没有,她诅咒发誓要找到那个叫做吉十六的神医,我让她去办了,那孩子豁得出去,说不定真有路子。”陆老夫人警觉,“你问她干什么?难道你也被那个狐媚子迷上了。”
陆恒笑得坦然:“妈你说笑了,我不近女色的。”
陆老夫人仔细打量了儿子一遍,终于还是点头信了。
莫易在秋思楼里没等多久,消息放出去大概只有三个小时,就有贵客登门。
看来陆老夫人那边相当紧张。
到访的人竟然是陆恒,这倒是出乎了莫易的预料。
陆恒看上去总是笑呵呵的,也总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可本能地莫易却不太想与之交往,她觉得陆恒身上带着与陆家其他人不同的凶性。
但这只是一种直觉,细究起来也无法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陆恒依旧是个和蔼的胖大叔模样。
“小易啊,我是二叔,无涯在家吗?听说他最近身体好多了,二叔提了东西来看看他。”
莫易今天给自己化了一个眼睛红肿的妆容,像是大哭了一场。
她抓住陆恒,开门见山:“无涯被送去医院了,一整天未归。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恒看上去非常意外:“有这种事?别哭了,我大哥可能是忙忘记了,让无涯检查忘记通知你,怎么能让新婚夫妻这样分开呢,二叔现在就带你过去看无涯,他就是例行检查不会有事的。”
果然,莫易放下了心,看来陆恒有自己的渠道能进医院见到陆无涯。
可陆无涯此刻并不是没事的模样。
这间医院他也找人打点过,虽然每次过来检查都平安无事,但他还是打起十二分小心。
好在往来检查都是过去那一套,连打针的护士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一颗心刚想放下来,却感到一阵晕眩。
不对!
他强打起精神,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看见了护士惊慌地收起了一个绿色的小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