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站在门口愣怔了片刻。
终于还是一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之时,不如前进。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一开始大门被推开的灰尘痕迹,之前进来的那个人显然十分注意,没有留下其他的足迹。
莫易手脚放轻,却并没有为了隐藏行踪减慢自己的速度。
第一层的房间很快就被她大致看了一遍,如她所料,没有存放货物的痕迹。
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地方,莫过于那个陆无涯曾经房间的地下密室。
……
推开地下室的门,莫易刚刚迈步走进去,一双手从背后朝着她的脖子抓了过来。
她早有准备,扭过身子双手挡住了伸过来的手。
那人的面容从黑暗中清晰了起来。
莫易一愣:“陆雅各?”
她记得他被陆世明打发离开了榕城,竟然在这里重遇。
陆雅各的表情比她还要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无涯房间的地下室,我在这里比你在这里更加正常吧。”
陆雅各怔了一下,点头认同:“说的也是。”
他们各自松开了双手。
莫易左右张望:“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我听说你离开榕城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陆雅各犹豫片刻,点了一下头,“父亲让我出去散散心,但是我没有离开。”
他咬牙道:“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父亲他也是陆无涯的父亲,我和他竟然是兄弟?”
莫易不动声色:“是吗?”
“你没有见过我父亲吗?他……和陆无涯长得有几分相似。”
莫易抿了抿唇:“我是说你真的觉得你和无涯是兄弟吗?你对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陆雅各神色有些茫然:“你这样一问,我在这里确实感觉有些熟悉,阿金并没有告诉我进来密室的方法,但我好像十分自然地就找到了这里,可惜没有找到她说的宝箱。”
莫易目光一凛:“阿金?你认识一个叫做阿金的人?”
莫易心头闪过了之前游乐场里的神秘女人。
“她是不是一个穿旗袍的年轻女人?”
陆雅各摇了摇头:“阿金看起来确实年轻,可实际上她可不年轻了,她可能比父亲的年纪更大。”
莫易的脑海中终于将这个女人对上了记忆中的那张纸条。
“阿金……让陆世明离开陆家的也是她。”
莫易皱眉思索:“可如果她和陆世明是一边的,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些多余的事情呢?”
“是她让你来这里的,也是她引导我来到这里的。”
莫易定定看着陆雅各。
“你听我说,有一个可能,你和无涯根本就不是兄弟……”
她话未说完,另一个声音在密室门口响了起来。
“小易,你发现了?我们确实不是兄弟。”
莫易和陆雅各回头,陆雅各上前一步将莫易拦在了身后。
密室之外,只有陆无涯一个人从入口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从入口的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带着一种阴沉沉的悲哀。
“小易,你为什么会和他站在这里?”
“你猜对了,陆雅各根本不是我的兄弟。他是……”
“我的复制品。”
陆雅各皱眉惊诧:“你说什么?”
陆无涯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这有什么奇怪呢?你自己也有所怀疑不是吗?”
“你只有这四年的记忆,好像突然出现的一样。”
“四年前,我为了保护小易在岛上遇难,被父亲……陆世明找到带回了宙斯研究所。”
“他为了控制我的行动和记忆,用我的细胞制造了多个克隆体进行实验,而你,陆雅各,就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克隆体。”
“你跟我并不是亲兄弟,你……只是我的复制品。”
陆无涯说完,看向莫易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哀求之色。
“小易,跟我离开吧,父亲……不对,是陆世明他为了控制我,修改了我的记忆,我们趁着他没有过来,一起离开这里,带着念念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莫易的眼神来陆雅各和陆无涯身上回返。
陆无涯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我没有回到你身边的时候,让你对他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但是,那感觉是假的,因为他是我的复制品,让你产生了误会。”
“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和念念才是一家人,所以,你不要再看他了好吗?”
陆无涯的咧开嘴笑着,他整个表情就像是分裂开了一样。
上半张脸带着痛苦的神情,嘴巴却咧开露出了森森白牙。
一个带着疯狂的哭泣笑容。
“来啊,来我身边。”
他这样笑着,手却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来。
枪口正正对着陆雅各。
陆雅各没有丝毫退步,他低声向莫易开口:“你快走。”
莫易摇摇头,挥开了陆雅各挡在自己身前的手。
“他要找的是我。”
陆无涯张开手臂:“小易,对,来我这里。”
“无涯,”莫易眯起眼睛,她盯着“陆无涯”,眼中没有太多感情,“既然我选择了你,你就放雅各走吧。”
陆无涯转动眼珠,看向了莫易。
他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一点泪水盈满了眼眶。
“你为什么要关心他啊,你爱我不是吗?”
陆无涯不顾手中还握着枪,伸手抚向了莫易的脸颊。
“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啊,记得这些的是我,为什么你看着我的眼中没有那些温柔?”
陆无涯的手指抚过了莫易的嘴唇。
“你放开她!”
陆雅各一声暴呵,似乎想从背后冲过来。
陆无涯没有犹豫,举枪抬手就要射击。
枪口就在莫易的一侧,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莫易转过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枪口。
想象中的撕裂刺痛并没有出现。
只有一阵钝痛麻木从腹部蔓延开来。
这是麻醉弹!
莫易的意识缓慢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在她缓缓闭上双眼之时,看到了“陆无涯”疯狂的双眸,和陆雅各朝自己奔来的模样。
她喃喃地开口。
“记忆……是无法替代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