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明看到七号这样的表情,脸上已经不复刚才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了。
他预计到了陆无涯可能的失控,刻意支开了大部分手下。
可没想到在已经控制住了莫易和陆无涯的基础上,留下两名得力手下仍然不够。
“你是我制造出来的,你的脑海中还留着我刻下的烙印,七号,难道你想违抗我的话?”
“杀了他们,你就是真正的陆无涯。”
七号听到了陆世明的话,身体却一点不动。
他怔怔地看着莫易和陆无涯,脑海中尽是自己和莫易在一起的回忆。
回忆中,是他于危难的时候和莫易相遇。
是他一点点被莫易走近,一点点感受到了世界的希望和人生的温暖。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们身上。
可是,那自己杀的又是谁?
“……小易。”
七号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回忆如同崩裂的泥土覆盖住了他脑海中的烙印和指令。
“小易……”
陆无涯的所有回忆尽数涌来。
七号早就拥有这些记忆,可是当初的拥有如同隔靴搔痒,他像是看着一场梦一样看着陆无涯的一生。
可是现在所有的回忆逐渐清晰了起来,尤其是莫易的一颦一笑,如同蝴蝶在他的心上扇动翅膀。
这些回忆越是清晰,他的痛苦越是强烈。
因为他是记忆之中不存在的人。
七号动弹不得,站在原地恸哭,他伸出手,试图触摸上莫易的身躯。
陆世明按了按眉头,压住内心的不耐。
“孱弱不堪的人啊,这充分说明了我做的决定如此正确。”
陆世明一直坐在大厅的一角,此时他站了起来,走近几人。
站在陆无涯面前,他摩挲着手上的枪。
没有过多的犹豫耽搁,陆世明端起的枪口已经指上了陆无涯的脑袋。
陆无涯好似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本能,对枪口无知无觉,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反而是他怀中的莫易,手指轻轻勾了起来,眼皮颤巍巍地要睁开,像是在催他离开。
“哦?你竟然还没有死。”
陆世明的枪口转而对准了莫易。
他没有犹豫按动了扳机,可子弹却没有如他所料般地击中莫易。
一个人挡在了他的枪口之前。
“七号?!”
陆世明皱起眉头:“你疯了!”
七号挡住了子弹,双手紧紧攥住陆世明的双手。
他的力量较之平常更加惊人,就像两只铁腕一样将陆世明的双手固定住,不能动弹。
陆世明看着七号通红的双眼,此刻他就算是想将门外的手下们叫进来,也没办法按动联络器了。
“七号,松手,你疯了吗?没有我的药剂,你这样的克隆人甚至活不过一个月,你这是在找死!”
见七号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陆世明没有跟他多说,手指一直试图用力扣动扳机。
七号大喝一声,将陆世明压倒在地。
枪声响起,七号的后背氤氲出一大片血迹。
他挣扎着回过头,看着莫易,眼中满是眷恋。
“小……易……”
他争取出的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陆无涯站起身来。
陆无涯冲过来,看着七号慢慢倒下,他夺过陆世明手中的枪。
“……坚持住!”
陆无涯冲七号喊道。
七号眼中的神采逐渐涣散,他含泪摇了摇头。
“好好待她……”
他还想回头看一眼莫易,却终究没来得及转回目光,他的时间就永远停在了这一秒。
陆无涯咬牙忍住情绪,将手中的枪顶在了陆世明的头上。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陆世明有恃无恐:“你做不到。”
陆无涯顶在陆世明太阳穴上的枪被他捏着抖了起来,可他终究没办法扣动扳机。
他目眦欲裂:“我该杀了你,我该恨死你。”
他终究下不去手。
陆世明笑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可惜刚才已经错过了。”
“你们能够反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之后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陆世明说着,按下了自己手表上的一个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陆世明带着笑容看向大门。
大门从外面被推开。
一道阳光随着门照射了进来。
陆世明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门外进来的并不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人手,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身穿旗袍,动作优雅地走了进来。
她长相端丽,带着一种特别的传统美感,但是仔细看去,却觉得她和莫易有着一种说不明白的相似。
“阿金!”
陆世明皱起了眉头,连语气都有些恶狠狠的。
“阿瑞斯都不能留住你,难道……岛上的研究所已经被你毁了?”
阿金幽幽开口:“我只是想更正曾经做的错误决定,世明,回头是岸。”
“呵。”陆世明满脸嘲讽,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墙壁,“回头只有墙,哪里会有岸呢?”
“你不要搞错了,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的功劳,当初想要改造人类的,不就是你吗?”
阿金没有停留,她一路走到了莫易身边,蹲下来帮她把脉。
握住了莫易的手腕,阿金微微一点头:“人类太脆弱了,有治不完的病,我当时看了太多生老病死,只想着一劳永逸,帮众人脱离苦海。”
她说着,从袖中抽出几根银针来,动作慢而有力地刺入了莫易的穴位。
“可没料想,竟然是我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陆世明往大门外看了看,从缝隙处看到了自己手下躺在门外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拖把凳子坐了下来。
“什么魔盒,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你想要变革,却把变革想得太过温和,那样是没有结果的。”
他突然笑道:“当我们将进化的契机带到世界各地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们找到脱离苦海的方法。”
“现在明明来得及,我们合作不好吗?”
陆世明笑起来儒雅温和,好像刚才发疯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我也早就看不惯阿瑞斯他们了,都是只知道赚钱的商人而已,你看这样多好,我不杀你的女儿,你也放过我,按照我们的实力,这次事情一定成功。”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插话。
“女儿?你说我是谁的女儿。”
阿金刺进穴位的针还没拔出来,莫易已经捂着腹部的伤口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