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万野夕描述完事情的经过,时枝梦冒出来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
“那些人好歹也是一同推进计划的同伴,但他对那些人下手毫不犹豫,甚至完全不在乎后果,感觉已经认定了你们会偷到贤者之心。”
“如果你们最后进行得并不顺利,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野夕叹了口气:“是啊……我觉得这次的邀约,不仅是为了让我们看见他的诚意,他反过来也在警告我们。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魔兽,都能轻松对付[六阶]水平的魔法师,而对方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
“没关系,你们不是下了毒嘛!不出五个月,情况就会反过来啦,很快的!”
听她提起这件事,万野夕不由得认真回忆了一番,随后说出乐观的猜想:“尽管他已经把我们看透了七八成,但对于自己中毒这件事,他好像并没有察觉。”
“他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已经解毒了。”伊维从万野夕的被子里探出脑袋,加入了她们的话题,“他上次拿出解药却不给我,还说‘反正你已经知道怎么做解药了就算我不给也没关系’之类的话。”
“原来他还说过这种话。”
“我们在最后一个秘境多谨慎啊,里面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传出去,他不可能知道的。”时枝梦认真地保证道,“那是我自己……亲自组建的探索队,里面的每个人我都确认过,遗忘魔法的生效情况我也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似乎还对宝石探索队的事情心怀愧疚,万野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们相信你,阿梦最认真了。”
伊维也点点头:“嗯,他猜到我有解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她之前藏在魔药园的成品药材和毒蛊虫已经被清理掉了,但上学期几乎每天出入魔药园,和这学期几乎完全不去的巨大频率差距,就算让人起疑也不奇怪。
如果有心人去调查一下她上学期主要进出的草药园区、以及探索过的秘境,再加上这次期中考试之后他们没吃解药也活了下来,自然可以推测出她已经找到了自制解药的方法。
“这说明他并非无所不知。”
“你们觉得他会给你们多久的时间?”时枝梦问,“几个月内偷到……这个时间还真是模糊啊。”
“他自己也说过,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觉得他留给我们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月。”万野夕做出推测。
伊维在被子里轻轻开口:“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一个月内就可以做成这件事。”
“这么好偷吗?”时枝梦有些惊讶。
“不好偷。”伊维侧过身,以便能更清楚地看到书桌旁的她们,“但是异空间也像秘境一样,有沉睡期。这一次的沉睡期大概在半个月后。”
“那下次呢?”
“下次大概要等到明年的毕业舞会。”
万野夕理解得很快:“也就是说……我们最好在这次就偷到手,否则可能会有麻烦。”
显然,克林老师已经没有耐心等到第二年。
“嗯。”伊维轻轻应了一声,“我会把我知道的细节都告诉你们的,白天的时候。”
经她一说,另两人不由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万野夕笑了笑:“是啊,有什么事都等到白天再说吧,现在该睡觉了。”
“已经这么晚了?”时枝梦显然还没聊够,她显得有些惋惜,“时间这么紧,你们是不是没机会陪我去探索秘境了?”
“阿梦还有想探索的秘境吗?”
“是呀!时弹隐形机还缺一种材料,外面还买不到。”时枝梦感到苦恼。
“会有机会的。”
万野夕终于在伊维期待的目光下挤进了被子。
“哇……维维,你把被子弄得好温暖。”万野夕小声惊叹。
伊维有些得意:“我躺了好久呢。”
她蹭了蹭万野夕的肩膀,而后者帮她盖严了被子。
对面床铺随即传来时枝梦的笑声。
“万野你知道吗?小维从刚过来的时候就希望你能早点躺下,偏偏你又忙了好久的课题。”
书桌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好的课题材料。
“是这样吗?”万野夕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啊维维,让你久等了。”
伊维感受着万野夕的体温,积攒已久的困意终于释放了出来,此时的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课题比我还重要吗?”她低声问。
“当然没有啦。”万野夕温柔地揽住她,随后又一脸认真,“但课题还是要早点完成的。”
“哦。”
“小维明天也过来吧,我可不像万野那么有学习欲望,保证你一躺下我就过来陪睡!干脆明天躺到我的床上来吧。”时枝梦撺掇道。
但伊维完全不给面子。
“不要和你睡。”
“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万野好了?我不温暖吗?”
时枝梦还在对面喋喋不休,但伊维已经懒得再回应。
她专心地闭着眼睛,任由睡意将她拉入更深更深的梦境。
“维维,你每天都可以过来哦……”在恍惚间,她听见万野夕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
“……嗯。”
尽管在那之后……他们都会避免提起那个名字,但回忆不会遗忘,伤痛也不会抹去。
偷偷潜伏观察的初雨对他们说,伊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厌学的症状,她无心维持虚假的学院日常,也不愿回到那间冰冷的寝室。即使早已出院,她还是坚持每天都睡在病房里。
而那间充满回忆与痕迹的寝室,伊维回去过一次,但她只整理携带了必要的物品,就匆匆逃离了那里,仿佛那里居住着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但在大家的面前,伊维又始终表现得很正常,虽然偶有失落,但大部分时间都十分冷静。
看不见悲伤。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时枝梦又红了眼眶,她安静地转过身睡觉,不再言语。
夜色静谧,她们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伊维抱着万野夕的手臂,泪水逐渐浸湿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