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叶尘渊并未回答,只是随意的耸耸肩膀,摇了摇头。
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默默凝视着季晚秋。
逸出的笑声像是一串清脆的风铃在空气中悠悠摆荡。
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恶意,纯粹是对眼前之事感到些许好笑,而自然流露出的轻松惬意。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
是对那句绝不可能打破血棺的自信而嘲笑,还是对季晚秋让他乖乖脱下衣服的调侃而感觉到可笑。
亦或者两者皆有呢?
望着那温润儒雅的笑容,季晚秋心跳猛地漏跳一拍,似乎被看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两分恼羞成怒:
“哼,不愿意就算了吧。”
“既然如此,我只能让这些行尸稍微消耗一下你的体力了。”
“等到你累到倒地的时候,咱们两个再好好亲近一番。”
少女咬着贝齿,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颇有几分威胁的羞恼。
话音落下,季晚秋衣袖一甩,纤细的指尖轻弹出一团墨黑色的烟雾飘向叶尘渊。
墨色的烟雾四散,化作无数细小的毒蛇、蜈蚣、蝎子、蟾蜍、蜘蛛、蜈蚣,密密麻麻,数量多达万条,每一条都是活物,在黑色烟雾中扭曲挣扎,然后轰然暴散,化作血雨落在行尸的身上。
“吼吼!!!”
滔天的血气激发了凶性,万千行尸撕扯抓挠着皮肤,幽绿的眼睛沾上血气,一点一点染上猩红,变得更加嗜杀和狂躁。
“吼吼!!!”
行尸们疯狂嘶吼咆哮着,朝着叶尘渊扑杀而来,每走一步,炙热的黑炎便将周围的地面烧灼的一片焦糊。
“嗯,真恐怖啊!”
叶尘渊轻轻咂舌,露出一副玩味儿的笑容,目光落在了季晚秋的俏脸上,又不由自主流露出慈爱与宠溺,仿佛看待最亲昵的“徒儿。”
“哎。”
一声叹息,恍若隔世。
他用力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眼神逐渐冷却下去,像彻夜燃烧后的余烬,像是冰山上的寒霜,让人心底发凉。
“呼……”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抽出离忧,双手持剑深深插在擂台,口中高吟道:
“碧海潮生夜未央,云间鹤舞绕仙乡,丹炉紫气凝真露,弹剑作歌镇八荒!”
“九剑道·碧海潮生!”
这声音极为冷峻,仿若冬夜冰川乍裂,泄出凛冽的朔风呼啸着刮过冻原,寒芒刺身!
更如霜刃破冰棱,冷雨击磐石,又似孤峰上傲立的苍松在暴雪中低诉,这般冷冽,这般坚毅,这般决绝!
声音落下的瞬间,天上阴云密布,沉闷的气息越来越浓,似大雨将至。
“不好!”
季晚秋俏脸一变,美眸骤缩,心脏猛然揪痛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似要冲破她的胸膛。
“金符银咒天地定,正邪纯阴掌中兵,下至冥渊照神镜,咒文不赦妄邪灵。”
“玄阴道·金照飞阴!”
她连忙掐起法诀,双手快速结印。
霎时,掌心金光如破晓旭日,喷薄而出。一尊金镜赫赫现于半空。
镜身巍峨,足有七人之高,镜框之上,古篆符文密织如网,蜿蜒扭动,似灵蛇狂舞,逸散出丝丝缕缕的太初之气,威凌万邪。
镜面如同深渊螺旋,溟蒙混沌,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一条条银色的锁链从内延伸而出,每一根锁链都有一丈粗细,宛如一根根擎天巨柱,横贯长空,直插苍穹,压塌九霄,威慑万鬼!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风起,雨落!
天上阴云堆积汇聚,雷声滚动,骤然间大雨泼下。
白雨翻盆,跳珠乱入,大幕倾泻而下,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坠落天地间,搅成一片浑浊,化作一片白幕。
一道剑气纵横河山,一气开山,一剑截江。
叶尘渊修长的指节扣住剑柄,如狂笔挥墨,以剑刃挑飞下坠的玉珠,化作漫天水舞。
剑声清吟,人也疏狂。
他持剑屹立隐没在滂沱的大雨中,衣袂飘扬,长发肆意飞舞。
剑势不停,似万颗星辰坠落,千点繁花飘零。
碧色剑光汇聚,起初星星点点,渐次化流成片,竟似以剑为笔,以气为墨,硬生生截断一方天水,使之横于天地之间,成为一道翠色的屏障,隔开尘世喧嚣。
刹那间,山山水水皆被这柔和而璀璨的光芒照亮。
他仿佛以一叶扁舟作渡,浩渺间潇洒渡江,任那漫天雨水倾盆如注,却难沾其白衣分毫,世间纷扰皆与他绝缘。
雨落千山,天地皆安!
擂台上万千行尸如残冬剩雪遇骄阳,似深秋败叶逢骤雨,净水一落,连半点哀嚎也不曾留下,顷刻间全部化作乌有,消弭殆尽!
这一剑天地清明!
“噗……”
被激流冲到擂台边缘的季晚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体,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俏丽的脸蛋煞白一片,显然受伤不轻。
“你输了。”
叶尘渊收敛剑势,负手而立,淡漠的望着季晚秋。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擂台下所有围观的修士们齐刷刷的瞪大眼睛,一脸的见鬼模样。
个个呆立原地,仿佛被施加定身咒般瞠目结舌。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凝结,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和心跳,轻微得几不可闻。
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没有一丝风动,没有一点衣袂的摩挲。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赢了......,那可是玄阴少主季晚秋啊!”
“玄阴少主败了,这家伙竟然赢了......这是玄阴少主第一次……第一次战败吧?”
她们怎么都想不通,那么厉害的行尸,居然会被叶尘渊随手解决掉。
季晚秋以化灵巅峰催动的法诀对轰,拘魂摄魄的金镜,居然被那剑芒轻描淡写的一扫,就给击溃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难道这男人真的是当年的那个人?
“太好了,大师姐,师弟赢了!”
明绮罗欢欣雀跃的拍着手掌,兴奋不已,一脸崇拜的盯着叶尘渊,心头满是甜蜜的幸福。
‘太好了,太好了,师弟不用被那女人给欺辱了。’
‘师弟你放心,师姐日后一定加倍努力的修炼,绝不让你再受到一分欺凌!’
‘在此之前,哪怕你委身于任何人,师姐也真的不嫌弃,真的不在意。’
‘都是师姐不好,师姐没用才会让你这样,师姐只求,只求你能等着师姐,等到有一天,让师姐能光明正大的娶你!’
明绮罗轻轻阖上双眸,慢慢将一双柔荑合起,以一种近乎神圣的姿态,将合十的双手一寸一寸地移至眉心,虔诚的祈祷着。
‘没事了吗?赢了吗?那可未必。’
谢梦璃端坐在椅子上,微蹙的秀眉恰似两片被微风轻拂的柳叶,在光洁的额头之上,挤出了浅浅的纹路。
美眸之中,波光潋滟,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有忧虑,有关切,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惶恐。
‘仙君,你要小心啊!’
几人心态各异,却无人能察觉真相。
“这样吗?那倒也好啊!”
看台上,季清涟静坐于一隅,宛如遗世独立的冷松,坐看场中季晚秋的落败。
英气逼人的清颜上不见丝毫沮丧,反倒有一抹兴味盎然的涟漪在眼底悄然泛起。
深邃锐利的目光,重新在叶尘渊与季晚秋二人身上逡巡,心中暗想。
‘叶通玄,你可要小心啊,战斗还没结束呢。’
‘秋儿哪会那么容易输啊,秋儿毕竟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关键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