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走进千手族地，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见他，感知到他。
甚至，他试图叫住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甚至从他的身体穿透过去，就如同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一般，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干涉。
“这...我这是怎么了...”言一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天。
指尖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不管是风，还是水汽，都仿佛从他的身体穿透了过去。
言一放下了手，抬起脚步朝着千手族地内走去。
来到一间显眼的建筑前，言一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的漂亮木屋，他好像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动静...
“恭喜族长再添一子...”
“是啊，我们千手一族必将获得最终胜利！区区宇智波...”
“感谢各位的祝贺，相信在将来，他们四个兄弟必然会带领一族走向胜利...”
言一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心头猛然一跳。顾不得其他，他直接朝着屋内冲了进去。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感受到他.
他好像一个幽灵一般，穿透了房屋，穿透了墙壁，终于...在那间温馨的小房间内，他看到了床上正在闭目休息的白发女性。
然而他却没有在意那个女性，而是急急忙忙的走到床边，看到婴儿床里的那一瞬间...言一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
“板...间...这...是你吗？”
这一瞬间，言一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要说出来，他的手轻轻探出，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婴儿的脸颊，但...
穿了过去。
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的言一，却完全做不到。
“板板...真的是你...你...重新回到了起点啊...”
言一目不转睛的看着婴儿床内熟睡的幼小生命，或许是庆幸？或许是悲伤？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没有形体没有能量，他没有存在形式，但却时刻守在这个黑白发男孩的身边。
言一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吃饭，但他并不觉得无聊，反而有一丝庆幸。如果说...自己的存在消失后并不是化为虚无，而是还有这样一个能够陪伴他长大的机会，好像...时间也不是那么难以度过了。
他现在或许找到对抗时间的虚无的方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自己这样异常的存在形式并不会消亡吧？
至少，自己还有一丝丝意识，存在于这个世界。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转眼间，言一已经以这种形式存在了好多年。当初那个婴儿床内沉睡的生灵，现在已经会跑会跳，渐渐长大了。
言一见证了他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命运交汇处的分支，但至少眼下...板间还是安全的。但随着板间的年纪越来越大，言一的担忧又更加深重了...
如果未来爆发了战斗，板间还会不会和原本一样，死在五个宇智波忍者的围攻下？
说起来...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
......
今天的天气很好，板间早早地起了床，按照父亲的要求，他跟着三个哥哥完成了修炼，随后独自一人跑到了族地外不远处的一个隐蔽树林里...
顺着山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特别隐蔽的小山洞。
板间一个人蹲在山洞里，貌似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望着外面的树叶随风飘扬，明亮的日光从树丛间照射下来，在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
他生性好像不怎么外向，并不像三个哥哥那样擅长修炼，不管是剑术还是忍术，他好像总是进步很慢。他不喜欢那些...也不太会和哥哥们一起玩，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言一就这么站在洞口，尽管过去了好多年，但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和当初一样，穿着浅色的忍者服，黑色的眸子依旧明亮。
“板间...”言一开口，试图呼唤对方，不过没有任何作用。
他习惯了...
从板间懂事起，他就一直都在尝试，不过很显然，对方看不到他，呼唤了千百次，叫了他无数回，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成功的迹象。
这个小山洞他认得，这正是两人当初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板间带着自己来到的“秘密基地”。板间经常一个人来这里，静静地坐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我能像哥哥们一样厉害，父亲大人是不是会更喜欢我...”板间自言自语的开口说着，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言一的耳中。
“你不用迎合谁...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言一回答。
“为什么我要肩负起复兴一族的任务呢...”板间继续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言一走到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望着山洞外的阳光和树影。
“你不用的...”
“我喜欢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但却好像感觉我的话能被人倾听...”
“是我啊...我在听...”言一继续回答，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哽咽...
板间没有听见言一的回答，只是缓缓往后躺下，轻轻闭上眼睛，伴随着微风和温暖的阳光，渐渐入睡...
“睡吧...如果感觉累了，就睡觉。我会守着你...”言一仍然固执地回应，哪怕他知道板间完全无法意识到。
......
不知道是第几年，战争还是来了...就如同命运的必然趋势，他还是上了战场。
“不要去...你会死的！别去！”言一试图阻止板间，试图抱住他不让他走，他几乎歇斯底里的喊叫，但对方完全听不见...
言一仿佛被抽了魂一般坐在地上，望着少年穿好了那件熟悉的绿色铠甲，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的那份柔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千手佛间走到板间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并不是鼓励，也不是心痛，更不可能是安抚，而是一种略带着担忧和严肃的表情，轻声叹了口气。
“准备好了么...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干掉宇智波那群家伙！”
佛间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转身看向同样穿戴好的柱间和扉间：“保护好你们的小弟，他毕竟...总之，我们这次要给瓦间报仇！”
“知道了父亲...”
扉间淡淡的回应，但他在听到三弟瓦间的名字时，眼眸却微不可察的颤动，气息也变得有一丝急促。
言一站在几人身边，听到“给瓦间报仇”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狠狠颤动了一下，“报仇？瓦间？难道...不要！我不要变成这样！”
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跟自己记忆中的那种必然命运一模一样了吗？那岂不是说...板间很可能在这一次的战斗中...死亡。
......
森林中央的战斗无比惨烈，战火连天，厮杀声四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被大火烧焦的树林，被忍术破坏的大地，还有那一地的尸骸...
言一站在战场上，清晰地看到宇智波的族人把尖刀刺入千手族人的胸口，同样也看到千手一族的人，用忍术把宇智波的人杀死，眼前的景色，说是地狱绘图也不为过。
命运？
这就是命运吗...还是剧本？早就被安排好了一切，所有通往最终结局的一切细节和意外，都不足以影响最后的结局？
就好像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样的分支，去到了未来的任何一个平行世界，但到头来却发现，道路的尽头，还是那个早就被注定写好的结局。
战火还在继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板间，千手板间，此时此刻，果然...他的命运里不可阻挡的出现了那五名宇智波族人。
噗嗤——
刀尖穿透胸膛的同时，也刺穿了言一的灵魂。
他亲眼看着自己从小陪到大，一直陪到今天的板间，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
他看得很清楚，这一次真的太清楚了。他能看到刀尖刺入胸膛的角度，能看到刀锋反射的寒光，能看到板间绝望的表情，能看到刀剑从胸口拔出后，洒落在身后巨石上的鲜血...
“为什么...要这样...”言一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安静了。“我...做了这一切，试图改变些什么...本以为可以逆转所有人的结局，但到头来...”
远处传来了一个少年沙哑的嘶喊声，那声音充满了悲戚，充满了绝望。一个西瓜头发型，前额绑着白布条的少年从远方奔来...
言一无神的双眼望去，那是千手柱间啊。
“板间！啊啊！”柱间抱着板间的尸体嚎啕大哭，声音似乎能穿透灵魂，狠狠地切割在言一的身体上。
言一静静地盯着柱间，发出了自己的质问：“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如果你早几分钟...板间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你不保护好他，你不是大哥么？”
“为什么...”
言一自言自语，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去质问谁，现在的他，或许是在无能狂怒吧...
“......”
随着板间的死亡，和言一联系在一起的阿赖耶识开始失效，意识开始下沉，言一只觉得自己的视野越来越黑，转眼间，周围的树林，战火已经全部消失。
再次睁眼，他却又来到了那个虚无的空间。
“我不相信没有办法...”言一望着眼前的虚空喃喃自语，“既然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就在刚才阿赖耶识失效的一瞬间，被篡改的因果重新回到正轨。因为瞳术失效，所以这一份没有被算作新的“存档”。
“我明白了...”言一双眼轻轻闭上，脑海中一瞬间涌现了有关板间的所有记忆。
“我全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很简单...因为宿命，未来的结局总是朝着固定的方向走去。因为剧情，板间的结局注定是死亡，或许因为自己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定律，但是在强大的修正之力的影响下，板间的死亡也不过是往后多拖延了几年...
因为宿命，所以板间会死亡，但因为阿赖耶识给了板间，所以板间在完全修改未来达成完全生效之前，循环是不会停下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概率是板间不会死，言一也要尝试。
所以这一刻，阿赖耶识，重新启动。
哪怕命运之力高于因果之力，也要再次较量。
虚空之中，少年的双眼再次睁开，只是下一瞬...周围的黑暗再次变成火之国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