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郎翻了个白眼，又瞥见自家妹妹，忙收敛了些，“他就爱瞎操心，放心吧，我和凝雪的事轮不到他插手。”
这话明着是对卿尘说，其实是说给明月听，也是安薛凝雪的心。
没有他的同意，薛承业再多安排都是白扯。
明月自然听出来了，这个好消息她一定得告诉关明义。
侧头看了眼薛凝雪，举杯对薛大郎道：“多谢了。”
谢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当初她让薛大郎回去问薛凝雪的意思，现在看来，他已经问了，且已经下了决定。
薛凝雪的婚事，绝不会让薛承业随意安排。
虽说最终二人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但只要薛大郎在，他们就还有时间周旋。
御正风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过卿尘喜欢外面的世界，对淮水的一切也很有兴趣，只要她问了，御正风都会回答。
或许是他描述的太好，引的卿尘都想立刻飞奔到淮水，领略一下他说的大好河山。
天气冷，一场小聚之后，几人接下来也没了安排，各自回家。
想起卿尘和御正风，明月心情复杂。
御正风的心思太明显，但凡不是个傻的，都能看出来他对卿尘的意图。
卿尘当然也明白，却还愿意跟人往来，甚至把他拉到自己的小圈子，明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御正风的感情不掺杂其他，那她完全不担心，可御正风是淮水太子，以他如今尴尬的地位，接近卿尘真得毫无企图吗？
明月此刻越发念起欧阳照的好来。
要是他在，肯定能知道御正风的打算，可惜，他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腊月二十三这日，明月收到了欧阳照的来信。
这是他南下之后的第二封信，第一封信是在刚到南城时寄回的，很简洁，就是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这第二封信内容多了些，欧阳照说他和周将民搭上线了，周家去了半年，对当地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有他们帮忙，他的事情进展得更顺利。
只是有些遗憾，今年过年他可能回不来了，原本约好的年前赶回来，他失约了。
只是比起自己的失落，明月最担心的是：欧阳照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他不轻易许诺，但只要他答应的事，就不会做不到。
信的末尾，他提醒她注意安全，出门一定要带足够多的人，要是出事，可以去找银刃。
这样的叮嘱以前也有，只是联系到他不能回来这件事，明月直觉可能有大事发生。
夜里，关远山父子回来，明月带着疑问去问他们。
父子俩脱了外袍就在饭桌边坐下，一边用晚食一边回答：“的确要出大事了，镇南王府有异动，我和明义不日便要前往南城。”
明月惊诧，“京城这边呢，演武不是还没结束？”
演武结不结束没那么重要，她真正要问的是，这边事情不结束，父子俩怎么脱得开身？
镇南王府的异动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皇帝没想现在昭告天下，可是父兄一走，势必引起旁人猜疑，还有可能被镇南王府的人提前发现。
关远山解释：“秦州那边裁军之事进行得不顺利，有不少被裁军士弃田起义，我会亲自过去弹压。豫州等地雪灾严重，你阿兄要随三皇子一起出去赈灾。”
明月瞬间就明白了，皇帝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打镇南王一个措手不及。
秦州和豫州的事肯定不是作假，只不过这些事还能让他人代替，对付镇南王却非父子俩不可。
不过明月还是很诧异，三皇子会掺和进来。
想起之前两人的龃龉，明月还是担心：“三皇子那边可靠吗？”
关远山清楚她的顾虑，道：“最近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风头太盛，三皇子按捺不住了，赈灾是个好差事，不过你放心，你阿兄会找机会脱身，三皇子不会起疑。”
这么说明月就放心了，可是还有些话，她欲言又止。
关远山看出女儿的犹豫，不由好笑：“王爷那边你也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爹保证！”
关明义也拍着胸脯：“阿兄也保证，一定把妹夫全须全尾带回来。”
明月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心中的石头也稍稍落了地。
又交代了一番家里的事，关远山父子如预期那样，在年前先后出京。
看着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实则两人带了兵绕路在西南的蜀城会合，悄悄往南城进发。
京城这边，除夕夜，皇帝又举办宫宴，邀请大臣及其家眷共襄盛筵。
和上次宫宴相比，这次的人更多了，不止五品以上，凡在京任职的官员，无论品级皆可入宴。
还有就是从封地回来的王侯，过年所有人都得回京，说好听点是拜年，其实就是回来安皇帝的心，以示自己忠贞不二。
外地的王侯一旦不回京，就有可能生出异心，今年，镇南王就是代表。
因为镇南王迟迟不赴京，皇帝已经让人把京城的镇南王府团团围住，没有皇帝许可里面的人不允许进出。
这就是变相将人软禁。
大臣们都有眼色，知道皇帝此时烦镇南王，都乖觉地不提，就连跟镇南王府结亲的景阳王，今日都夹紧尾巴，不敢在皇帝面前晃。
开仪因而也难得听话一回，没在宴会上找明月的麻烦。
今年李老太傅也难得带着家眷出现，算一算，这是李家十多年后第一次在如此隆重的场合露面。
不少人纷纷猜测，李家的出现是不是代表皇帝有意重用，李老太傅如今虽然老了，但长子李长卿正值壮年，皇帝要用他也说得过去。
关远山虽然不在，将军府的位子却仍旧靠前，就在李家位置的旁边。
自上次回去探病，李家和将军府就来往密切，此时也不惧人言，两家人凑在一起说话。
不知说到什么，李家人的视线忽然落到对面薛丞相那里，看得倒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薛凝雪。
薛承业眉头微皱，目光在李氏身上上下打量，眼底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薛大郎默默看着，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