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之?”朱雀有些意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裴简之了。
“你也来酒肆喝酒啊?”
那天以后,李承颐用了些手段,流言蜚语自然没有。
太上皇更加宠溺她,赏赐了好多的奇珍异宝给她,李承颐更是大笔一挥,赏了她千顷食邑。
朱雀不喜欢住在皇宫里,就住在了当时为了成婚而修建的公主府。
朱雀以还恩的名义送了很多东西给裴简之,但他无一例外的退了回来。
唯独她从夜肆淘回来的一对大肚娃娃被他留了下来。
“长公主。”裴简之虽坐在轮椅上,但该有的礼仪他没有少一分。
“裴英,带你主子与我一块儿,这家酒肆的老板自己酿了青梅酒,这里还有用银丝炭烤的鲜鱼,刺少肉多,配青梅酒最好。”
“遵命。”
裴英也欢喜大公子和长公主一起游玩,欢愉了不少。
“不耽误你吧?”朱雀蹲下身来,与裴简之齐头,“小玉说要我带回公主府吃,可我嫌烦闷,酒肆热闹。”
“我们找个厢房,临窗还能看风景。”
“今日夜肆有烟火,你陪我瞧一瞧有哪些我没瞧过的稀奇东西。”
“好。”
裴简之早就发现了,李青橖在他面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自称“我”了。
“小玉,你跟裴英去点菜,我推简之上去。”
裴简之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握了握拳,朱雀不动声色的笑了,“小样,还治不了你。”
“简之,要是我推轮椅颠簸到你了,不舒服要和我说呀。”
“好。”
厢房里,只有朱雀和裴简之两个人,小玉他们点完菜之后,朱雀让老板每样都准备了双份,替小玉和裴英单开了一桌。
“公主!”小玉一贯晓得李青橖对奴婢宽厚,但公主还没吃,做奴仆的没有悠闲吃饭的道理。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朱雀很自然的坐下,“阿右和你们一块吃,我给你们点了酥山,毕竟是轮值,就不要喝酒了。”
“简之啊,我们在里间开一桌,煮青梅,食烤鱼,老板送的红豆糕也好吃。”
“让他们三个去外间吃,不许他们打扰,好不好?”
“简之啊,老板说这是青鱼,不晓得你喜不喜欢。”朱雀给裴简之夹了一块鱼肉,“你先尝尝,这是鱼腹上的肉,滑嫩。”
“公主也吃。”裴简之也给朱雀夹了红豆糕,“红豆糕是热的,吃着也软糯。”
“简之小时候不是喊我青橖的吗?”朱雀咬了一口红豆糕,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怎么长大了就变得古板、无趣了?”
“公主,礼不可废。”裴简之也放下筷子不吃了,就这么温温润润的瞧着朱雀。
他的眼睛很好看,丹凤眼,睫毛长长的,不说话望着她时候,让她想起那些纯洁无邪的孩童。
“好!好!好!你和我讲礼法是吗?”朱雀咬着牙根说话,“裴简之,总之我命令你,以后私下里就喊我青橖。”
“否则我就治你藐视皇家之罪。”
“好。”裴简之无奈的摇头,“青橖,不是喜欢喝青梅酒吗?现在喝味道正好。”
“嗯,孺子可教也。哈哈...”朱雀瞧着裴简之吃瘪的样子,忽然想到了玄墨,就更觉得裴简之这张脸亲切。
“怎么样?在朝堂上还自在吗?”朱雀往裴简之的碗里塞了一块炙猪肉,“若有难处,可让裴英来公主府来寻我。”
“我每隔一旬就会入宫陪母皇,你可寻徐姑姑来知会我。”
“朝堂我还不熟悉,看起来是没有驰骋沙场那般快意,可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裴简之的眸光暗了下去,“如今朝堂上的那些人不过是瞧着臣与公主,念着少时的微薄交情,隐忍不发而已。”
“哼!”朱雀才不受他诓骗,“什么时候裴相变得如此怂包了?能在裴府这样宠妾灭妻的形势里全须全尾的生活十几年,真是那么没用的?”
“不过我还是很生气。”朱雀一口气干了一杯青梅酒,“裴予初冒名顶替,李代桃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澄清?”
“还眼睁睁的看着我跟他人成亲?”
“我也不难看呀。”朱雀疑惑,“母皇和阿弟都说我挺好看的呀。”
朱雀有些醉了,微醺的她,摇晃着身子坐到了裴简之的旁边,“裴简之,你是不是讨厌我?”
“宁可看着我被骗,也不告诉我真相。”
“没有。”裴简之满嘴苦涩,连青梅酒都变苦了。
李青橖喝醉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裴简之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悄悄的理了理小姑娘的鬓发,“我没有嫌弃你。”
在裴简之望不到的地方,朱雀的嘴角慢慢的翘起。
“公主,今日我们还要去夜肆看杂耍吗?”小玉伺候朱雀晨起穿衣,一边梳发,一边跟朱雀聊天。
“今日不去。”朱雀挑着首饰,眼花缭乱的,公主的妆奁太多了,每年不重样,也有两三年可选。
“以后两日也不去。这支凤钗不错,今日盘一个繁复一点的妆发。”
“庄重些。”
“今日吾要去会一会朝堂上那些豺狼虎豹,简之都被他们欺负坏了。”
“是为了科考的事情吗?”小玉顺着朱雀的话,“奴婢昨日去买桂花糕,听街市上的百姓都在说呢。”
“说什么?”
“大伙对仵作世家的子弟参加科考还是很有忌讳的。”
“总觉得仵作总和阴司打交道,总与死人有关系,身上带着阴寒之气,与他们打交道会影响气运。”
“若是让仵作世家的子弟参加科考,会影响大晟国运的。”
“无稽之谈。”朱雀轻斥道,“小玉,吩咐下去,让府上的人注意自己的口舌,不要人云亦云。”
“简之做的才是真正为天下学子谋福利。”
“大晟是很需要仵作的,他们为生者去冤,为死者谏言。”
“奴婢听说国子监的几位老大人都闹翻天了。”
“裴相要想稳住那群老顽固,恐怕要多花好多心神。”
“所以呀…”朱雀一边自己描花钿,一边肯定的说,“吾今日一定要去替裴相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