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方空间中。
薛屿看着越来越凝实的魂体,眼底一抹暗色划过。
“快了。”
亲昵地抱了抱面前人,薛屿呢喃着。
“下个世界吧。”
————
“白团子,怎么没人?”
戴着半张狐狸面具的大祭司让侍从退下独自进入房中,空灵的细铃声随风摇曳。
“那什么,大祭司啊不是,小薛……”
“说重点。”
感受到案几上幼猫毛发下有些绷着的皮肤,薛屿心中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们来早了。”
“……多早?”
“主人的灵魂碎片还分散在小世界中,咱目前还找不到他……”
果然,难怪自己感受不到气息。
“那就先回去,等一段时间再来?”
“但我们走了就没办法再次进入小世界了。”
“留个位置不就行了?”
眉眼微垂,薛屿沉吟片刻后拿出了一具傀儡。
刚把傀儡的脸捏完,就听外面侍从报了一声,“大祭司,储君在外等您。”
闻言薛屿手指顿住,无意识地摩挲着傀儡的发丝。
储君?他这个点怎么来了?
要站队了是吧。
“让他再等一会儿吧。”
这个文明时代尚不发达,还处于神权和封建的交接时期,大祭司的身份还是有那么些重量的,况且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神的。
最后给傀儡戴好狐狸面具,薛屿把一魂注入其间。
“又让我来做什么事?”
“要和能让你这水晶坠子变红的人交好。”
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给对方系上手链开口嘱咐,薛屿见“自己”抬腕把玩的样子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动作和本体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知道了,”傀儡抬手拍开正给自己理衣袍的手,不耐烦道,“找个人就行了吧?”
“你要护着他。”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分出去这一魂的性子,薛屿也不见恼。
毕竟这一魂办事自己一向放心。
“那你就先回去吧。”
“到时候想本体了就回空间看看哦。”
微微抿唇,等本体走了,傀儡就推门而出。
“大祭司,殿下在右室等候。”
瑰丽神秘的流苏挂耳从耳背垂下,象牙质挂坠随步伐与身上的珠串清脆碰撞着。
这不就来了吗?
看着变得淡红的水晶坠子,傀儡挑眉取了下来,在手中盘玩,进门前把它递给了侍从。
“包起来,到时候等殿下走的时候送给他,就说是本祭司的赔礼道歉。”
————
不知过了多久。
白团子说碎片凝聚得比较集中了,薛屿本体回到了小世界。
“白团子我傀儡呢?”
“小薛,我系统探测不到。”
“我魂呢?”
“人界没有……”
阿飘状态的薛屿闻言脸色不虞,随即沉到了鬼界。
……
面前一袭红衣的一魂瞥了眼薛屿,放下手中尚未勾勒完成的面具,主动融入了本体。
“小薛这是怎么回事?”
“傀儡受损,它没地方待了就沉这了。”
就算只是一魂,其中所含力量也是难以想象的。一到鬼界被鬼气养了几个月就成鬼王级别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傀儡似乎受的是致命伤,还是惨死,不然他怎么会连这一魂关于“生前”的一丝记忆都没有。
“距离我们第一次进小世界过了四千多年了。而且,小薛你这一世只能以阿飘的形式过了。”
啊这,你主人不会嫌弃就好了。
————
相传忘川河旁有一间面具铺,老板看心情接客,听闻若是有缘人,能在过奈何桥前见着。
有无数人想要知道这间面具铺的真正位置,但始终无果。只因听进过铺子的魂说过,这面具戴上就可实现自己所期冀的愿望。
不论活人死魂或是古灵精怪。
但这代价?
能实现愿望,谁管呢。
————
“小薛,你把我给你的坠子弄丢了,你就说怎么赔吧呜呜呜呜!!!”
薛屿一把抵住白团子撒泼的嘴脸,不得不停下手中勾勒面具的动作。
这间铺子就是薛屿那一魂给他留的。
“等我把这一单完成就去给你找——”
怎么就丢了呢……这一魂到底干了什么啊。
“你——”白团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爪子挠的更厉害了。
狗男人我在乎的是这个东西吗!?
“你再这样下去这一单就要废了。”
在一鬼一猫闹得厉害的时候,风铃作响,木门被轻轻推开。
白团子定睛望住了来人手腕间的深红坠子。
“救……”
————
身上还有人气,是活人。
薛屿蹙眉,给昏迷的人包扎好腹部的伤口,抬手摸了把他脚踝。
骨龄四千多岁……
再摸了几次,薛屿看着面前看着就二十来岁的人脸色十分复杂。
“这个世界这么玩?”
“你就不怕他嫌你是只老鬼。”
薛屿在白团子示意下取下坠子,自己拿着把玩,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坏。
刚检查不久,就感到榻上某人苏醒。
“还…还给我。”
迷迷糊糊的,关洵指节微动,看着面前一道身影把玩着自己的坠子。
红烛轻晃,关洵看清了面前人的脸,声色不由得提高了一度,带上了些许惊喜,“……屿,薛屿,是你吗?”
“认识我?”
闻言薛屿挑眉,眸中带上打趣和好奇,仔细打量起关洵的眸子。
对上薛屿眸子的瞬间,关洵微微愣住。
他之前不会这样看自己的。
丝毫没想自己身上的伤为什么好这么快,关洵一把抓住薛屿的手腕探入气息。
“你……你是他,不你不是他,你是谁?”
查魂?天师的术式?薛屿面色不改,只是捏起面前人的下巴,语气戏谑。
“我就是一开面具铺的小鬼,倒是天师大人,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感谢阁下救命之恩。”
面具铺……他生前说过自己其实是不喜欢戴面具的。
渐渐冷静下来,关洵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有些头疼地撇开视线,恰巧看到了后面木墙上挂在中间的狐狸面具失神了片刻。
“这张面具……?”
顺着关洵视线,薛屿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想,带笑随意道,“那呀,生前戴的面具,寻思着留个念想就带到这里来了。”
一字一句在关洵耳中十分清晰,还带着那么几丝恶劣的意味。
“随便看看就行了,不卖。”
————
“来者即是缘分,天师大人有什么想要的吗?”
见关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薛屿不再打扰,自己去一旁继续勾勒面具了。
“你对我真的没一点印象?”
“您,是一位君王?”
“你都记得?”
“你面上有帝王之相,是个鬼都看得出来。”
“……虽然感觉到你的气息有一些变化,但……”
张了张嘴未语,关洵最终还是开口道。
……
关洵说他俩是挚友。
或者说和生前的他是挚友,拜把子的那种。
当初他还是储君带兵打仗时是自己,也就是傀儡,帮他挡了致命一箭才使他活下来。
也是傀儡,在他完成统一版图的最后一块拼图时,将敌国祭司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才完成帝业。
难怪傀儡死的这么惨。
闻言薛屿面色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继续道,“那敌国给你的诅咒是什么?”
“永生存活但每时每刻遭受肝肠寸断之痛。”
“意思是我转移了痛到自己身上,而你……”
“而我承接了永生。”
“……”
可能敌国祭司最开始的想法是想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没想到事与愿违……
“你真的想不起一点?”
“真的想不起……”
一想到自己缺失了一段和碎片亲密相处的时光,薛屿就咬牙切齿。
这段时光只有那一魂自己体会过。
草。
“那……那行吧,你是人的时候后半辈子基本上都是围着我转的,我也不可能连鬼都不放过……”
“那只是我的一魂。”
薛屿放下带着金粉的狼毫笔,淡淡道出。
为了破解永生的诅咒,关洵最终选择了玄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一举一动中都带着挚友的影子,但始终不是他。
又或是说,挚友的动作都带着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