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南，真的，是你？”
千真万确，王周南已经站在她跟前了。
冯雪莹一路绷着的弦彻底松了，她挥着手就去捶打王周南，带着哭腔说：“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没有躲闪，任凭她捶打着自己的胳膊。
冯雪莹快要瘫软了，她的腿像个面团，就在她站立不稳时，王周南一把扶住她。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快，扶我过去坐会儿。”
王周南一手支撑着她的胳膊肘，一手想抓她的胳膊腕。手刚伸过去，就被冯雪莹一把抓住。
他的身体像被电击一般，连心都跟着“忽悠”，随着冯雪莹的脚步往路边上走。
两人坐下后，她没有松手，好像抓得更紧了。
王周南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手心里，都是汗。”
“被你吓得。”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抓疼你了吧，我真的吓坏了。”
王周南怎么会怪她，他巴不得这一刻持续得更久一点。
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拿出小塑料桶“咕咚，咕咚”喝起茶来。他口干舌燥，脸烫得要命，幸亏在黑暗中，冯雪莹什么也看不到。
看到他喝水，冯雪莹才感觉自己的舌头就像柴一样，嘴里早就没有水分了。她也拿出塑料桶喝起来。
凉水咽下去，感觉凉意遍布了全身。冯雪莹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风吹过，她居然冷得打了个寒颤。
“冷吗？”
不等她回答，王周南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我没事，就是吓得，休息会就好了。”
“披着吧，我浑身发热，根本用不上。”
说完了，他又觉得说不那么恰当，脸上一阵燥热。
冯雪莹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差点吓破胆，才回过来点神。她伸着腿就那么瘫着，胳膊自然地垂下来，这样才能让她受了惊吓的肌肉松弛下来。
王周南想打破沉默，就说了句，“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
“怎么，在你眼中我不是女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你平时挺，什么的。”
“什么，彪悍？”
“不是，是……”
“哈哈，行了，边走边聊吧。”
冯雪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踢了踢不听指挥的腿，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点发软，起码不紧绷了。
两人并排走在静谧的黑夜中，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仿佛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王周南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冯雪莹问。
“浇水啊。”
“这还用你说，你们家的地在下面，为啥来这么早？”
“睡不着，想早点出来。”
前几天在别的地上，王周南看到冯雪莹在浇水，就知道她也一定会来王家梁。
王周南几乎没睡，就在等她出门，她家大门一响，他也收拾好东西悄悄出门了。
他跟着冯雪莹，保持一定距离，没让她发现。出了村没人看见，他想追上去，没想到她越走越快。
“那你看到我了吧？”
“嗯。”
“怎么不叫我一声？”
“怕吓着你。”
冯雪莹又拍了他一下，“你悄无声息的，才真的把我差点吓死。”
“以后你叫我，我陪你。”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唐突，好像没经过大脑，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应该没有以后吧，以后我爹来。”
“对啊，冯叔浇水都没回来？”
“还不是为了交水费，想多挣几个钱。”
王周南有点疑惑，水费不都秋天才交吗？可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许人家就想早点叫呢，反正迟早的事。
再说他的心思都在冯雪莹身上，无心关注其他的。
有了说话的人，路程都变短了，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地头上。
冯雪莹拿起铁锹准备去对沟，就是把水渠到自家地里的沟都清理好，口子打开，等着上面放水。
王周南一把拉住她，把手电筒塞到她手里说，“拿着，给我照着。”
冯雪莹一路拿着手电筒照，有时候故意把光打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他其实挺帅的。
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光的作用下更显立体。修长的四肢，干起活来丝毫不费力，反而有种艺术感。
被人怼脸照着看，王周南哪好意思，他抓起一把沟里的湿土，就往冯雪莹身上扔。冯雪莹也不甘示弱，两人打打闹闹，笑声不断。
他沿着沟走了一趟，三下五除二就对好了。看来这活真是男人干的。
马上要放水了，地上陆陆续续有了人影。
有人用手电筒晃着他俩，到跟前是王亚军。
“哥，来了。”他们都姓王，王周南喊他一声“哥”
“你在这儿干啥呢？”
“没干啥，帮雪莹干点活。”
“没看出来啊，你俩关系还挺好的。”
冯雪莹有点急了，她自己是无所谓，什么没经历过。可王周南不一样，不能让他沾上闲话。
她反驳道：“我们俩……”
“我们俩关系一直挺好的。”
不等她说完，王周南直接打断了，而且说得充满力道。这还是那个腼腆的王周南吗？
王亚军本来想打趣两人，尤其是王周南从小害羞，没想到人家说得理直气壮。他自觉无趣，就走开了。
水渠那边有人喊了一声“放水”，水闸打开后，一股清水流进水沟里，变得越来越浑浊，最后流进地里。
王周南再次把手电筒往冯雪莹手里塞，她没有接。
浇水的人都上来了，虽然是夜里，大家都聚在水渠边，边等边看着他们浇水。如果王周南在自家地里干活，少不了又是闲话。
看她不接，他就把手电筒上的绳子解开挂脖子上走了。
他看着水的走向，上不去的地方进去扒两下，哪里需要干什么都门清，浇完把进水口封好。所有流程一气呵成，冯雪莹根本插不上手。
她呆呆地站在田埂上，直到王周南走过来，她才听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
这又会成为新的新闻，自己名声已经坏了，还得把王周南拉进来。
“走吧，地都浇完了，站着干什么？”
他没事人一样叫自己，冯雪莹才反应过来，“哦，那个，要不，你先走。”
“一起走吧，等会问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