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显示一切正常吗?那阿月怎么还不醒?”
“周少爷,你不用紧张,我说了江小姐没事,保证一会儿就醒。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昨晚也是这样,不过一两分钟就没事了,我还与她说好今天中午来你这边检查,没想到早上又出了意外。”
“哎呀,您就放120个心吧!她肯定没事!倒是你啊,我让你再忙也要记得吃早饭,你是不是又没听?”
“……昨晚没睡好,早上实在没胃口。”
“呵呵,我看该做检查的人不是江小姐,而是你才对。你这两年失眠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最近好像还更频繁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没事,你别瞎操心!”
“周十晏。”
“你叫什么叫!”周十晏瞪他一眼。
“??我没叫你啊??”青年医生一头雾水。
“周十晏,是我在叫你。”
江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端坐在病床上,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周十晏一回头就被江肆月的神情吓了一跳,不过他依旧惊喜地跑过去关切道:“阿月,你终于醒了!”
“头还晕吗?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脖子还疼不疼?”
江肆月只静静地盯着他看,什么也没说。
周十晏见她不说话,又试探性地问道:“阿月,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怎么……会和闻景见面?”
江肆月还是没理他,但却望着站在一旁的那名青年医生,礼貌道:“你好,请问你是?”
被友好问候了的男子微笑答道:“你好江小姐,我叫喻少恒,是周十晏的朋友,也是他的半个私人医生。”
江肆月听到了他们前面的对话。
话里话外间,这个喻少恒好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我是谁?”江肆月小声问着周十晏。
周十晏点了点头。
喻少恒如沐春风般笑着,非常识趣道:“既然江小姐已经醒了,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叫我。”
江肆月朝他淡淡一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是病人,好好休息吧。”喻少恒摆摆手,叮嘱道。
“十晏,还有你,”想了想,他又对着周十晏强调了一遍,“我跟你说的事你千万放在心上啊!”
周十晏被他念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所以回答的十分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吧你!”
喻少恒心里狂骂他“不识好歹”,动作却非常迅速,真的麻溜地“滚”了。
江肆月看见他咬紧后槽牙地走了,不禁失笑。
笑完又转头去看周十晏,面色立马沉了下来。
周某人被她盯得大气都不敢出。
江肆月短短几分钟的变脸过程他尽收眼底。
明明该是他理直气壮地数落江肆月弄伤自己又晕倒,还晕在了闻景面前。
偏偏江肆月一睁眼,他就什么气都消了,反而在心里不停责骂自己没照顾好她。
天知道他接到闻景电话,听见他说江肆月在他身边出事的时候表情有多恐怖。
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酒店,又看见江肆月脖子上的伤。
如果不是他抱着人不好动手,他一定当场扒掉闻景一层皮!
“周十晏,我有话问你。”静默良久,江肆月终于开口。
周十晏愣了一秒:“好。阿月,你说吧。”
“今天早上,我跟姜家两位少爷摊牌了,说完就回了学校。”
“然后我在校门外发现了向钰和山海。”江肆月在回答他刚开始的问题,“我知道是闻景想见我,所以故意让他们带我回去。”
“脖子上的伤也是因为山海不清楚我是谁,以为我是细作,又想利用我做人质威胁你才弄伤的。”
周十晏没想到江肆月会突然回答他的问题,事先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只变成了一个字:“啊?”
“我说了实话。所以,接下来,我也要听你说真话。”而江肆月没被他影响,仍旧目光凌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听见江肆月这么说,周十晏知道今天是不交代也得交代了。
只是闻景究竟告诉了她多少……最重要的那件事,他应该也是不能说的才对。
“……好。”
见他答应,江肆月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首先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我听闻景说,你在两年前就回到了这一世……”
“那时候,我的原身已经死了?”
周十晏轻“嗯”了一声。
大概是紧张,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江肆月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发现了周十晏手指细微地颤抖:“你调查了温昭昭,却发现这个人在这一世根本不存在。”
“而那个时候,姜小姐还好好的活着。”
她故意将话说到一半,想看看周十晏的反应。
可惜周十晏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江肆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很清楚,在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就会从姜小姐身体里醒来。”
“与你前世的我一模一样,对吗?”
“对,”周十晏几乎是秒答道,“阿月,你是不是怪我,为什么不救姜小姐,为什么要默许这一切发生。”
真的快得到想要的答案,江肆月却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她点点头,张了张嘴,又闭上。
周十晏强忍着泪意,尾音发颤:“那你呢?阿月。我怎么才能见到你?”
“……这算平行时空吗?”凝着他映在灯下的侧脸,不知怎的,江肆月竟越来越没有底气,“也许这个时空的我,不会重生呢?”
“不可能!”周十晏闻言,猛地抬头与她对视。
江肆月被他忽然的大声反驳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便立刻大声质问回去:“那你就这么放任陶心蕊去害死一条无辜的人命?!”
“姜思也她还不是别人,她是你母亲闺蜜的亲女儿啊!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想起重生那一天,自己是如何自信会替姜思也报仇,会替她好好活。
哪怕在今天见到闻景之前,她也仍是这么想。
直到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周十晏的眼眶红了一圈,嘴唇被他咬的发白,声音又沉又哑:“阿月,那是她的命数……”
“我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江肆月乘胜追击道:“那闻景呢?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为什么要去主动干涉他人生死?为什么他可以,你不可以?”
“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回来!”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江肆月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肯定,“我不可能不重生?闻景不可能会回来?”
“周十晏,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周十晏的苹果皮削完了,但他现在更想削闻景的皮。
江肆月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怒气。
周十晏想缓和气氛,于是把苹果递给她:“阿月,老喻说你有点低血糖,先吃个苹果吧。”
江肆月直接被他气笑了:“我听到喻医生说我没事,你少在这转移话题。”
不过她还是将苹果接过来,咬了一口:“你买的?”
周十晏放下水果刀,用湿巾擦了擦手:“不是,老喻买的。”
“我说你喜欢吃,正巧他这儿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江肆月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周十晏无奈地叹了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阿月,这个问题,我真的暂时回答不了。”
江肆月嚼着苹果,知道再继续逼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周十晏的嘴比焊接的还牢,能说的他会说,不能说的抓去严刑拷打他都不一定招。
不过幸好她唯一想确定的事确定了——闻景联合陶心蕊下药的事,周十晏先前并不知情。
因为他都说不知道闻景会回来。
那么前天晚上,就是他们这一世的第一次见面。
真是……信息量很大的一次会面。
想到周十晏不知情,江肆月竟然暗暗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平和了下来。
周十晏也能感受到。即使两人都没说话,屋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紧绷。
“周十晏,”江肆月忽地又叫他,“那你办酒会的时候不知道他回来了也没请,你也太小心眼了。”
“……我对情敌为什么要那么宽容!”周十晏被江肆月的突然发言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而且我管他是哪个闻景!”
“反正是闻景,我就看他不顺眼!不想看见他!”
江肆月咬着苹果轻轻笑出声,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但周十晏看见她笑,以为是江肆月嘲笑他,立马垮起个帅脸:“阿月,你笑什么!”
“你明知道我跟闻景不对付,明知道他喜欢你,还去跟他单独见面!还不告诉我!”
江肆月不以为意道:“你嘴里撬不出来的事,我当然要去问他。而且是他先来找我的。”
周十晏大概觉得这次的事自己占到点理,说话底气都足了几分:“那他告诉你了吗?”
“看样子他也只告诉你下药的事,其他什么都没说吧?”
“不然你才不会在这问我!”
江肆月想把苹果砸他脸上。
周十晏见她又不说话,但面色阴了下来,顿时不敢猖狂了:“……阿月,我错了。”
江肆月神色不明地瞥他一眼,然后看到床边的垃圾桶,把苹果核扔进去,正准备抽湿巾擦手。
狗腿的周十晏直接预判她的动作,先她一步抽了纸。
然后握住她的手,将她右手的掌心指尖都仔细擦拭了一遍。
江肆月条件反射的想抽走,但周十晏抓得很紧,她只好作罢。
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江肆月一时竟有些失神。
鬼使神差般,她问道:“周十晏,我晕过去之后,是闻景告诉你的吗?”
周十晏松开她的手,扔掉湿巾,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肆月觉得他好像有点委屈:“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当时闻景一告诉我下药的事,我就……”
她话没说完,便被周十晏打断了:“阿月,不用道歉,这是我的错。”
江肆月扬眉道:“又是秘密?”
周十晏心虚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江肆月扯了下唇,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没跟闻景又打一架吧?”江肆月想了想,感觉应该不太可能。
“没有!我都被你吓死了,哪儿还有心情跟他打架!”虽然他确实很想。
“我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他叫我‘阿月’了。”
“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感觉还挺魔幻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江肆月觉得自己就是故意想逗他。
果然,周少爷听完整个人都炸了。
“阿月?!你说什么?!你确定没听错!?”
江肆月认真补刀道:“嗯,没听错,我肯定。”
“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江肆月掀开被子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拍了拍周十晏的肩:“你是周扒皮吗?”
“走啊,吃饭去,饿死了。”
江肆月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多了。
她记得刚到华韵酒店的时候才十点不到,也就是说她昏迷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难怪这么饿。
听见江肆月说饿了,周十晏立马停止心里对闻景地“问候”,随即跟着她往外走。
“阿月,我才反应过来,你说姜家那两兄弟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嗯,但是他们只知道我的名字,我没细说。”
“也好。这样你搬出来,他们就不用多心了。”
“但他们还是让我先以姜小姐的身份生活,晚上还叫我回家吃饭,我同意了。”
“好,都听阿月的。”
“其实阿瑶和洛洛也知道了,就是昨天,闻景搞的鬼。”
“……那这件事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心里谢过了。”
“什么?!你心里还有闻景?!我不允许!阿月,让他滚出来!”
“你是不是有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