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晏见状,不禁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兄弟,你完了。
惹到我老婆,你算是踢到钢板了。
两人刚一上车,单绥就感觉车内气氛不对。
江肆月双手环胸靠在车座上阖着眼休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周十晏则在一旁对着手机疯狂敲字,神色复杂。
单绥很纳闷,他就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少爷又惹少夫人了?
直到周十晏回完消息,余光忽地瞥见江肆月腰间藏着的炽月枪。
他像是想起什么,终于温声开口,打破了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阿月,还有一件事。”
江肆月掀开眼皮,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
周十晏笑着抽出江肆月夹在胳膊下的右手,托起她的手腕:“蓝宝石和炽月枪之间同样有联系,阿月可以试试。”
“什么?”江肆月猛地一下坐直身子,眉心微颦,“你没开玩笑?”
周十晏一字一句,认真道:“没有,我从不骗你。”
江肆月半信半疑地取出炽月枪,握在右手。
似乎感应到了炽月枪的存在,蓝宝石倏地泛起幽光。
一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浅蓝色光束注进了炽月枪内,连带着枪体也跟着浮现出光芒。
下一秒,炽月枪在江肆月手里凭空消失了。
“?”江肆月转头看向周十晏,“什么情况?”
周十晏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就说没骗阿月吧~”
江肆月迟疑片刻,沉声问道:“炽月枪不是程序,为什么也会被收进这个空间?”
周十晏靠在中央扶手上,撑着下巴,悠悠解释道:“因为蓝宝石里有炽月枪的程序呀。”
“只是枪械不像刀剑那样结构简单,所以不能直接幻化使用。”
“但可以先植入程序,然后等待实物连接。”
江肆月挑眉:“那这不就是个乾坤袋吗?”
“也不是,”周十晏摇头,“阿月可以把蓝宝石理解为一项buff加成,而炽月枪是你的专属‘法器’。”
“因为炽月枪专属于你,它的磁场不会改变,所以它们二者之间才会产生联系。”
“也是,唯一的联系。”
江肆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炽月枪不会受程序影响,反而能提升战斗力?”
“没错~”周十晏拖着尾音,慢条斯理道,“连接媒介可以提高炽月枪的射速和穿透力,基本能够无视地形和障碍,有效射程也会随之增加。”
“不过……”
他眉宇间透着一丝担忧:“buff有利自然也有弊。”
“短时间内催动太多次会很损耗精神力,反而影响战斗。”
“怪不得。”江肆月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黑藤镯,想起下午的事,终于明白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累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周十晏闻言,心头一颤:“阿月是遇到什么人了?”
江肆月弯了弯唇角,重新靠回椅背上:“嗯,碰到几个小喽啰,正好拿来练手了。”
周十晏盯着她,眯起眸子,阴阳怪气道:“确定不是闻景?”
“?”江肆月皱眉,旋即被他这股莫名其妙的醋劲气笑了,“周十晏,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和闻景见面了?”
周十晏不爽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这次没有,以后也不许!”
江肆月觉得自己跟他相处久了,真是连脾气都变好了。
周十晏这么跟她说话,她居然都没有以往那么生气,只是有点无语。
“我很闲吗?没事跑那么大老远去找他?我找他又能干什么?”
周十晏就像无理取闹一般:“他找你也不行!”
江肆月面无表情道:“那你去找他说,跟我在这大小声有什么用?”
周十晏顿时语塞,郁闷的把头撇开了。
见他终于消停,江肆月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
像是主动给他台阶下,江肆月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几个小喽啰,是赤洪帮的人,花花公子雇来的。”
听她提到“赤洪帮”,周十晏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单绥。”
“明白,少爷。”一直在主驾安静开车的单绥秒懂他的意思,正色答道。
江肆月哽住一秒,忽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周十晏一改往日的不正经,凝着她的眼睛,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阿月,我们是夫妻,对吗?”
而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单绥也贴心的将隔板升了上来。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江肆月倒有些懵了。
但她还是很快回神,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回答,周十晏似乎又把自己哄好了,神色恢复如常,不自觉垂眸低笑起来。
江肆月刚想问他“又发什么神经”,就听见周十晏温和徐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月,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也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歪头,眼角带着笑,可笑意却并未及眼底。
江肆月静静看着他,那双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的眼眸此刻毫无情绪。
见她不语,周十晏继续说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爱让别人插手你的事,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阿月,夫妻本为一体,我只是不想你瞒着我。”
“你需要我,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放心。”
他虔诚而炽热的目光,令江肆月一时之间呼吸和思绪全乱了。
“我没有瞒你。只是不用帮忙,何必要说?”缄默良久,江肆月终于淡淡开口,语气仍是不解,“昨天早上的事,我也没有告诉阿瑶。”
“她不知道,自然也会少一份担心。这样不是更好吗?”
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在周十晏心底翻涌,喉咙也像被棉花塞住般难受。
望着她的脸,周十晏只有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沙哑的嗓音里满是苦涩:“阿月,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他话音刚落,车也停了。
酒吧离姜宅其实并不远,单绥已经刻意放慢速度,就为了让少爷和少夫人多相处一会儿。
可惜再慢,也总有到终点的时候。
单绥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少爷都饶不了他。
江肆月倒没着急下车,只继续接着周十晏的话,与他争论道:“周十晏,你觉得我要明白什么?”
“结婚之前我们是不是面对面把话说得很清楚?还是您贵人多忘事,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她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声音尽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冷。
“没有你,我照样会做好我想做的事。”
话落,她唤出炽月枪,重新放回腰间。
不等周十晏反应,又果断摘下黑藤镯,重重拍在了中央扶手上。
“阿月!”见她把黑藤镯都摘下来,周十晏心底一阵慌乱,连忙抓住她的手,软声哄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要求你……”
“我只是…只是关心则乱……”
江肆月其实刚放完狠话就有点后悔。
她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周十晏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哪怕给不了他回应,自己也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于是她努力压下上头的情绪,长舒一口气,语气也随之缓和:“周十晏,我知道我说话难听,但那确是事实。”
“你说的夫妻本为一体,我也不认为我没把你当成我的丈夫。”
“只是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从没依靠过任何人。你的出现,本就在我的意料之外。”
“阿瑶不是从小就跟我认识,就连洛洛成长到如今,也是凭她自己的本事。你也一样。”
“难道周先生放心将天越交给你,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无关你优秀与否吗?”
“我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希望别人为我担心。”
“今天下午的事,如果我不说,你不知道,事情也就过去了。”
“结果现在呢?我不小心说出来,反倒引起争吵,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和复杂。”
她说完,就要抽出被周十晏握住的手,准备下车回家。
然而对面那人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越拽,他就抓得越紧。
“?”江肆月直接被他气笑了,“你干嘛?我又不是下了车就跟你离婚?你抓这么紧干什么?”
周十晏还是没说话,只用另一只手拿起扶手上的黑藤镯,小心翼翼的重新给江肆月戴了回去。
而后,终于闷声道:“就算不用也戴着,对阿月身体有好处。”
他垂着头,刘海落下遮住了他眉眼间的光彩,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
江肆月不知道他是在装可怜还是真可怜。
但不得不承认,她是真吃这一套:“……周十晏,今天的事我也有错。”
“我态度太激进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她话说到一半时,周十晏的嘴角已经在不受控制的疯狂上扬。
为了不被发现,他还迅速将头偏向一侧,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然则在江肆月看来,他这一偏头,反倒显得更委屈了。
手足无措的江首席内心凌乱:靠!她只会哄小姑娘啊!大男人怎么哄!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江肆月心里一横,索性猛地抬手。
余光瞥见江肆月的动作,周十晏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他只是卖个惨!不至于被杀人灭口吧!!?
可预想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周十晏只感觉头顶一沉,就听见耳边响起“沙沙”的摩擦声。
江肆月一下、两下、三下摸着他的头,还不忘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你……别不开心了……”
周十晏身体轻颤,忍了许久的笑声还是从喉间溢了出来:“阿月,你这样,很像在摸狗啊。”
江肆月难得耐下性子来哄次人,还被他这样不识好歹的嘲笑。
气得她直接薅起他的半边头发,往自己身前一拽:“周.十.晏!”
她一字一顿叫着他的名字,明明充满危险和警告的声音在周十晏听来却感到无比畅快。
爽!简直太爽了!
“阿月!疼疼疼!”心里爽了,头皮是真疼。
江肆月强迫他仰头与自己对视,目光一点点扫视起面前这张放大数倍的俊脸:“下次再装,信不信把你头发全部拔光?!”
周十晏紧闭双眼,拼命点头。
见他这副模样,江肆月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随后便松手放开了他。
她降下隔板,对单绥从容道:“单绥,赤洪帮的事别听你家少爷的,不用管。”
单绥侧目,恭顺的微一颔首:“好的少夫人。”
江肆月满意地开门下车。
关门前,她望着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周十晏,淡淡地扔下一句:“回去睡觉。”
然后就毫不留情地按下关门按钮,转身走上台阶。
周十晏无奈地低笑出声:“走吧,听少夫人的,回去睡觉。”
单绥应声踩下油门,缓缓驶出了姜宅。
“少爷,赤洪帮的事,也听少夫人的吗?”车内一片沉静,单绥想起江肆月叮嘱的话,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自家少爷。
周十晏没有犹豫,直截了当道:“听。”
话落,他又立马接上一句:“但是徐家少爷,还有他那个老种马父亲,你看着办。”
单绥点头:“那陶氏千金?”
周十晏低头凝着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眼底柔情翻涌,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
“她?交给少夫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