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肆月晨跑兼遛狗回来时,周十晏到家已经有一会儿了。
小狗进门闻见熟悉的气息,立马配合麻麻洗干净自己的四只爪子,而后便风驰电掣地奔向客厅,两脚就把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亲爹给蹬醒了。
“土…咳咳……土豆!”一辆三十多公斤的小卡车从身上碾过,周十晏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眼疾手快地捞住干完坏事就想跑的小狗,由于一晚上没睡,嗓音显得有些沙哑:“好大儿,你要谋杀亲爹是不是?”
土豆:“嘤嘤嘤……”
“回来了?”江肆月也在这时走入客厅,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周十晏立刻松开土豆,乖巧点头:“嗯!”
江肆月微微勾唇,伸手递去牛奶:“把这喝完了上楼睡,睡沙发对腰和颈椎不好。”
周十晏呆滞一瞬,有些不可思议地接过马克杯:“给…给我的?”
江肆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然呢?给土豆的??”
“汪汪!”土豆恰逢其时地叫了两声,意思是给狗也不是不行啊!
“土豆乖,小狗不能喝这个。”江肆月闻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随即就在周十晏空出的另一侧坐下。
“现在情况怎么样?”她问。
江肆月的主动靠近,顿时令周十晏的美妙心情再次上升了一个Level。
完全沉浸在“老婆关心我”、“老婆给我泡牛奶”、“老婆好爱我”等等自我攻略式想法里的周少爷直接不困了。
甚至觉得精力充沛到可以再熬三个通宵!
“……啊?哦!现在啊~”他双手捧着杯子,回神道,“耗子死了。所以按律例,我们撤诉,警方那边也不会再追究其刑事责任。”
“还有初步追踪到亚墨利加的那个账户,其名下有一家刚刚起步的VR制作公司。我已经派人去买通他们公司的保洁阿姨和后勤员工了。”
“到时候就让他们每半小时拔一次公司网线!再每隔一小时断一次全公司的电!反复执行一周就行。”
“毕竟不是主谋。我想了想,‘赶尽杀绝’的事还是不做了,但教训一定不能少。”
“哪怕公司高层自己都不知道被人利用。甚至就像耗子一样,连对方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被牵线绑了Ip。”
周十晏一口气说完,紧接着便将手里那杯“爱”的牛奶一口干了。
他喝奶时微仰着头,侧脸轮廓硬朗分明,脖颈线条紧实流畅。被窗外的晨光一照,好看得就像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江肆月盯着他因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的喉结,不自觉眯了眯眼。
然而在他喝完牛奶前,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所以上头的Ip地址,暂时还没查出来?”
“没。但应该快了,”周十晏没有发觉江肆月刚才的异常举动,只放下杯子,慵懒地靠上沙发背,“不出意外,这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江肆月点点头,又问:“那现在这样……算结案了吗?”
“耗子死了,引诱他犯罪和非法持枪伤人的幕后黑手身在境外,这种情况到最后基本都会不了了之。”
“毕竟神州警方在境外没有执法权,除非特大案件才会联合国际刑警一同追捕。”
“但如果你想查清背后之人的Ip属地究竟在哪。那查明之后的事,就只能全看你个人了。”
周十晏静静听着。
等她话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嗯嗯。阿月放心,我都明白~”
“……”左肩一沉,江肆月有些嫌弃地颦了颦眉,终归还是没躲,“耗子的事,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周十晏轻闭着眼,低喃道:“通知了,但没用。因为他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江肆月脑中的某根神经倏尔一紧,忽然道,“所以你也觉得问题出在这儿?”
“对,”周十晏几乎是秒答,“耗子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母亲。可他的母亲……也在两个月前去世了。”
“对方显然是调查过耗子的家庭背景,所以才会有预谋的收买他作案。但收买方式,一定不是‘钱’。”
江肆月眼眸微动,淡然道:“听起来,对方的目的还真不像是单纯的窃取技术那么简单。”
“他们明明可以从分公司入手,却偏偏要选择风险系数最高的总公司。就连被发现后的应对方式都如此激进。”
“这样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合商人缜密的做派,倒更像是……”
“国际某地下组织的作风。”二人异口同声道。
江肆月眉梢轻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正把头从自己肩膀上挪走的男人:“那么……周少爷。”
“如果最终查出的Ip属地真是北雪兰岛,你打算怎么办?”
周十晏眼角一弯,目光缱绻地回看向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好……再申请一次公费出差咯~?”
江肆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嗯,不错。这确实是个自投罗网的好主意。”
周十晏喉咙一哽,瞬间委屈:“阿月……我开玩笑的……”
江肆月却无视了他的装可怜,再开口时,语气明显严肃了几分:“这么说来,这又是一次现时的偶发事件?”
“对,”她态度转变的突然,周十晏听罢,也跟着认真起来,“这同样是我上次告诉阿月的,关于这一世微妙变化的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还有一件。是咱妈买的那条红围巾。”
意料之外的事,江肆月有些讶然:“围巾?”
“嗯,”周十晏郑重地点了一下头,“那本该是姜夫人今年年初买给姜小姐的礼物。”
“但就目前来看,姜夫人在这一世的年初并没有购置这条围巾。否则一模一样的东西,她不会看不出来。”
江肆月了然:“所以你昨天一直盯着它,是因为前世见过?又意识到它出现的时间不对?”
“对,”周十晏轻应一声,凝睇着她的眼睛,“而且更巧的是,我前世第一次见你,你戴的就是这条红围巾。”
“也就是说,如果将这一世推倒重演,或许这条围巾……最终也会‘消失’。”
江肆月闻言,右眼皮忽地跳了一下:“有‘新生’,也有‘消亡’……”
“周十晏。”她猝然话锋一转,冷不防喊了他一声。
“!在!”周十晏当即坐正,腰背挺得笔直,“阿月请讲!”
江肆月脸色没变,口吻同样平淡:“你觉得……会不会现在这个时空才是完整的?”
“我的意思是,其实所有的‘新生’事物不过是在填补曾经的空缺。而那些与曾经对比,看似已经‘消亡’的事物,最后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身边?”
“因为在填补,所以一定会产生轨迹偏离,继而造成这一世的各种微妙变化。”
“说白了,在基础走向大致不变的情况下。这根本,就是一个崭新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