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顿了顿,轻轻颔首。
王少甫道:“此次离京归期不定,以防万一,我留几个人给你用。”
不待她表态,他便继续道:“王勇王武你不喜欢,我留旁人。”
他手底下亲信众多,全是忠心耿耿的好手。
京城暗流涌动,并不太平,而她如今身怀有孕,不留几个心腹,他根本不会放心离开。
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也没有用,谢安宁索性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懒得说话。
王少甫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口中还在细细交代着。
谢安宁听着听着,便有些不耐起来,打断道:“闲话少提,你只需知道,我把婉儿交到你手里,你要全须全尾给我将人带回来。”
她只在意女儿。
也对,他们之间除了孩子,早已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王少甫苦笑,“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女儿有事。”
话说到这儿,内厅再度安静下来。
两两相对,只有无言的沉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说不完的话。
“安宁,”王少甫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谢安宁抿了抿唇,“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别担心,我已经好了许多。”
得了一句求来的关心,他精气神一下就提了起来,眸光乍亮,如焕发新春。
谢安宁别开脸,没去看他。
王少甫试探性的去握她搁在桌案的手,“安宁…”
他好想抱抱她。
好想在离京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拥她入眠。
可他连提都不敢提。
甚至,他的手才触到她,就被忙不迭甩开。
避之如瘟疫。
王少甫缓缓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
强忍许久的咳嗽,一连串响起。
谢安宁听的蹙眉。
他这副身子,看着真像病入膏肓。
明明胸口的枪伤愈合了,却还是日日夜夜的咳。
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削瘦下去。
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王少甫眼露笑意,道:“给不给抱一下?”
谢安宁:“……”
她气笑了,只觉得自己的怜悯实在可笑。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内,被留在原地的男人,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
一边痛苦于她怎么就能对自己这样心狠。
一边又庆幸,还好她足够心狠。
这样,……就不会再为他伤心。
…………
翌日,天蒙蒙亮,谢府门口,几十人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
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她身边,谢安宁一夜没有睡好,眼底略有些发青。
她起了个大早,这会儿裹了件狐裘,正拉着女儿的手,殷殷嘱咐着。
王少甫立在旁边,看着母女俩依依惜别。
直到朝阳初升,谢安宁才松开女儿的手,转而望着他。
王少甫会意,轻轻颔首,“放心。”
他淡淡一笑,道:“倒是你一个人在京城,万事需小心,但凡出门,防护一定要得当,莫要叫我和女儿担心。”
新政推行,外头有动荡,京城也不一定能太平。
谢安宁嗯了声,“我自有主张。”
一旁的石原卿看着这温馨一幕,默不作声。
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谢安宁心中怅然,缓缓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府就看见他那有些阴郁的神情,当即无奈道:“你这会儿别耍小性子啊,我实在没耐心哄你。”
石原卿一愣,“此话怎讲,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他并没生气,说着就去握她的手,护着她往府内走,口中道:“外头冷,你如今身子愈发贵重,当少吹风。”
如今虽然已经开春,但初春的气候还是寒冷异常。
她还在保胎呢,若是染了风寒,用药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