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会是拖累呢?”茗香欲劝解,却被媚姑娘制止了:“我累了,茗香。”
“姑娘,歇下吧。”茗香伺候媚姑娘躺下,只片刻,媚姑娘便沉沉睡去。
司马允回到贤居,心急如焚地找到师父白头童翁,急切地道:“师父,我媚师姐去哪了?适才我下到周家山庄找师兄,小厮说师兄今早出远门了。师父,媚师姐是不是被师兄带走了?”
昨夜晚饭后,媚姑娘特意到师父的房中辞行,望着师父憔悴的面容,媚姑娘鼻头一酸,跪了下来,落泪道:“师父,徒儿让师父操心了。”
“媚儿,我的好徒儿,快起来。你师兄都已告诉为师了,为师也同意你避世歇养。”白头童翁心疼地扶起跪地垂泪的媚姑娘。
“师父,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面。徒儿不孝,不能照顾师父,还让师父为徒儿劳心。”
“哎呀,媚儿,你我不是外人,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们这几个徒儿,都是为师的孩子,为师的命根子,为师希望你们一个个都平平安安的。媚儿莫要难过,待你歇养好身子,为师便带着你的师姐去与你同住,还像往日一般。”白头童翁安慰媚姑娘。
“师父此话当真?”媚姑娘止住泪,望着如父般的师父白头童翁,眼里闪着期待之色。
“当真,为师也喜欢避世而居,待为师了了尘俗事,便去找你。”白头童翁笃定地道。
“好,媚儿等着师父。”收到师父的确定,媚姑娘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来。既然是暂别,心中的不舍,也相对浅了些。
白头童翁知道,媚姑娘这一离开,最接受不了的定是对媚师姐情根深种的司马允。见司马允来询问,白头童翁眼有深意地望着面色焦急的司马允,柔声道:“来,小允,坐下说话。”
司马允听话地在师父的面前坐了下来,静等师父接下来的话。
“小允,你师姐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心身俱疲。因此,你师姐需去一处避世之所,好好调养修复心身。”白头童翁如实道。
“师父,徒儿明白。但徒儿想知道媚师姐去了哪?”突然失去媚师姐的踪迹,司马允的心,似被掏空了一般,眼里的光都暗了。
“小允,为师知你对你师姐的心意。然,为师要哆嗦一句:你与你的媚师姐,无姻缘。小允,你媚师姐的魂,是碎的,你懂吗?”白头童翁疼惜地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的关门弟子,语重心长地道。
“师父,小允愿用一生去呵护师姐……”司马允顿时忧郁满目,诚恳地迎视师父。
“小允,没有用的。你肩负着无常索魂宫的使命,你是入世中人。然媚儿,她入不了世,她不属声尘俗中人。你与媚儿,不同道。”白头童翁叹息道。
司马允的指节捏得发白,案几上的茶盏突然炸开一道裂痕。司马允看着漂浮的茶叶在琥珀色茶汤里沉沉浮浮,忽然想起半年前的那个雨夜,撞见媚师姐在后院练“轻云十八式”。月光穿透媚师姐素白的衣袖,剑尖挑起的水珠像珍珠般悬在半空。司马允看得痴了,直到师姐收剑入鞘,那颗将落未落的水珠才“嗒”地砸在青石板上。
“师父,您常说,人贵在诚。”司马允抬起头,眼底浮起血丝:“徒儿无法对着自己的心说谎。”
白头童翁的银须无风自动。窗外掠过一声苍鹰的长鸣声,案桌上的烛火倏地暗了三分。老人在阴影里叹了口气,袖中忽然飞出三枚铜钱,叮叮当当落在案几上。
“坎上离下,水火未济。”白头童翁枯槁的手指拂过卦象:“小允,你若执意寻你师姐,明年惊蛰便是劫数。你若不听为师的话,届时不单苦了自己,更会累及你的父母,还会伤及你师姐的阳寿。”
见师父神色凝重,司马允内心的挣扎,肉眼可见得痛苦。片刻后,司马以颓丧地垂下头,轻语道:“是,师父,徒儿谨遵师父的话。”
“乖徒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莫要耗了心神。”白头童翁赞赏地微微颔首。
“是,师父,徒儿告退。”司马允起身,躬身向师父白头童翁告退。
“去吧。”
司马允出到廊下,白色衣袂掠过月洞门,司马允推门进了媚姑娘的居室。
雕花拔步床上锦被叠放整齐,枕畔却落着几点晶莹。司马允蘸了些许在指尖,凉意直透骨髓,这是媚师姐特制的冰晶散,遇风则凝。床尾暗格里空空如也,那柄师父赠予媚师姐的匕首也带走了。
司马允满腔的惆怅,望着已没有媚师姐的房间,司马允呆坐在床沿,一股沉重的想念,浓烈地攀上心头。司马允锁紧眉头,倒身在媚姑娘的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闭目伤感。
司马允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时,月光已斜斜切进窗棂,照得那枕畔上的冰晶散泛起幽蓝的微光。媚师姐指间结满冰晶的模样,在司马允的梦里反复出现。
那妆盒里被月光浸染着珠花,还是司马允托师兄送与媚师姐的。司马允起身来,走到妆盒前,伸手抚上珠花,失神地低喃道:“我终不是能黏合你破碎灵魂的人,如老天允许,我愿用我的魂,换你灵魂的完整……”
钱满粮三人在僮县的迎客楼酒店歇养了两日。第三日辰时,便退了房上了马车,往乢山而去。
到的乢山山脚,钱满粮依旧将马车存放在山边的农家。
经过两日的歇养,媚姑娘的精神也好了许多。钱满粮决意带着师妹与茗香走乢山的洞道上乢山。
“师妹,上山会有些辛苦,我们慢慢上行。”钱满粮担忧师妹的身子。
“师兄,无妨,我能行。”媚姑娘笑道,远离了闹市,到的这乢山界,媚姑娘吸着山林的自然气息,心情也好了许多:“师兄,你当初第一次与师姐来乢山,那时大雪封山,定也是走的洞道吧?”
“是的,是师姐带我走的洞道,当时我还担忧,大雪封山如何上乢山山顶。”想到与萧红玉初次登乢山的情景,钱满粮的眼里,多出了几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