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城中更多的神将扑了上来,正好拿你们练练手,她张开双手,鹅毛般的大雪登时落了下来,它们落在身上、地上,竟都不化去,而是汇集成朵朵冰花,周围的灵力像热气一般都被它吸引去,神将们皆停在原地不敢乱动。
“高阳韶雪,你吸他们的灵力就好,吸我的灵力干嘛?”她快速跃至韶雪身侧,大声说道,韶雪看着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这招还不熟练,见谅见谅”,她收起冰花,城中灵力较强的将领都朝她攻来,风澜赶忙躲开去收拾那些人数众多的神将。
韶雪一边攻击着,一边用生灵帮两人补充着灵力,瞧着他们的神将一个个倒下,邹屠翰对身边的将领吩咐着,让城中那些氏族带兵支援城主府,若此战胜利他愿意与之平分平洲城。
再看兰庭这头,虽然有韶雪源源不断地灵力支持,可终究还是胜他不得,邹屠广延的灵力等级比她高出三级,她身上早已血迹斑斑却还咬牙支撑着,韶雪的冰刃劈开面前神将的攻击,一连将那几人都劈飞了,她靠近兰庭,生灵帮她治愈着伤口,面前的邹屠广延目瞪口呆的看向她,“你真是…”,他还没说完,一阵风雪就将他掀翻在地。
“现在知道了,晚了”,她拉着兰庭后退几步,冰面以极快的速度延伸出去,同时雪花化作利刃铺天盖地的落下,兰庭捂着脑袋,快速来到她身边,而平洲城的将领们也不是摆设,他们飞至半空快速筑起防御,利刃半点都没伤到神将,只是冰霜却很快爬上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将他们变成雕像。
邹屠翰的瞳孔骤缩,这是高阳氏的神力洛泽,他快速的退离此地,邹屠广延的长剑在冰面上劈出一道痕迹,风澜与兰庭一起直冲他而去,同时那些厚厚的冰层从地上飞起,如同巨石般全部砸向那些将领,上空的防御骤然破裂,腾蛇与南妦的火灵以燎原之势向他们蔓延,雷菏的雷霆之力裹着雪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而来。
“一队防御,其余人务必全力进攻”,不知是哪位将领的喊声,一时间竟也配合有序,全凭着人多方才阻着韶雪无法前进,她的目光追寻着邹屠翰越躲越后的身影,又看了已经完全亮堂的天色,路寒衣去寻长右怎还未归,这老东西可千万不能跑了。
城门外,长右领着将士们躲闪着守城们的攻击,向城门方向靠拢,他们依靠常年的作战经验,身形灵活着的躲着那些攻击,虽然不过几百人,却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路寒衣早已潜进去,将城下那些守卫干掉,城门正好被他从里面打开。
城楼上巨大的钟声响起,两处士兵在楼下快速战至一处,长右带的虽是残兵,但他们眼中的信念感是平洲城的将士所不能比的,他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刀光剑影在寒风中交织着,平洲城的士兵在他们中看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的沧桑与时光留下的沟壑让他们不由得想起原来的平洲城,有些士兵打着打着停手了,还有一些观望着等待家族的选择。
“算这些小兔崽子还有良心,不枉带过他们一程”,李崇安收起大刀,呲着牙笑了笑,“刀收早了,别这么乐观,这些都是背后没有氏族靠山的,就是不知那些氏族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冯全武笑了笑,其实他们也不想打这一仗,这些都是他们曾经的伙伴。
瞧着接踵赶来的氏族军队,老冯无奈的摇摇头,“你看,还是有人选择站在邹屠翰那边”,李崇安又抽出大刀,“无妨,那我们便再送他们最后一程,也算全了同僚的情谊”,他如同一头猛兽,提着大刀杀退一大片,冯全武在后面用灵力帮他阻止着那些偷袭,他只管进攻,两人配合默契,竟生生破开一条生路。
“兄弟们,我们冲啊,王姬还等着我们去支援”,高涨的士气这一刻仿佛让大地都在颤抖,他们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中只有拼死厮杀的决心,忽然,同样从城外涌入一支军队,他们身着各式衣衫,看起来并非什么正规军,那些人也是即刻朝那些氏族冲杀过去,长右警惕地移到领头人身边,那人率先开口,“长右将军,我是邹屠成蹊,趁着你们夺权之际,我只想报我母亲的仇”,长右点点头,却还是留意着他的动向,那些氏族眼看着自己的神将死伤惨重,最终还是选择了撤兵。
长右冲在最前面,他烧毁的脸容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他们轻车熟路的赶到城主府,府中上空全是密密麻麻的神将,各色灵力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王姬,我们来了”,长右的喊声传来,韶雪朝他们感激的笑着,“辛苦各位了,平洲城永远都是你们的家”,他们呐喊着加入战斗,她与路寒衣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去抓邹屠翰。
邹屠翰的灵力本来还不错,只是自打坐上城主位后,便荒废了修炼,再加上常年身体的透支,如今别说路寒衣了,想来就连兰庭也能打得过他,因此解决完他身边的侍卫,路寒衣做了个请的手势,“邹屠城主,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使手段让你走?”
邹屠翰很识时务的选择了前者,他端详了路寒衣几眼,“结界是你帮她破的吧?”路寒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他又说道,“那么你的身份就是…”,他停下来看向路寒衣,“你应该知道我与薄奚氏的关系,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我保不住,薄奚伏炎想来也不会好过”。
路寒衣冷冷的看向他,“你觉得我会在意他,在意薄奚氏吗?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最好将我的身份烂在心里,不然你们这一脉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将邹屠翰推到韶雪面前,寒冰剑架在他肩上,神将们陆续停了手,邹屠广延在两人的围攻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他衣衫褴褛,满脸愤恨的瞪着兰庭,她却没空搭理他。
“平洲城的将士们,我身上也留着邹屠氏的血,我并不想看到大家自相残杀的局面,只是邹屠翰与薄奚氏勾结害我外公性命,这实在不可饶恕,但你们是无辜的,我知晓你等皆是受命不得已为之,若你们不再反抗我会既往不咎,我向你们承诺平洲城依旧属于邹屠氏,邹屠翰我也不会杀,我会将他的罪责上报穷桑请父王定夺”,韶雪立在金凤上仿若睥睨天下的女王。
邹屠氏的神将皆收了剑,退至一旁,氏族们的军队也悄无声息的离去,生怕让韶雪知道他们是哪家的,邹屠翰瘫坐在地,大势已去也,这时候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薄奚伏炎身上,希望看在两人合作的份上能保他一名。
忽然,邹屠有仪扑到一名男子前面,抓住他粗粝的衣袖,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大哥,求求你救救母亲吧,三妹要杀了母亲和父亲”,邹屠成蹊看向被神将押着的妇人,抚摸着她的发安慰道,“傻妹妹,她不是你的母亲,你可是忘了?”
邹屠有仪愣神的看向他,看来他还不知真相,“大哥,母亲死后都是姨娘照顾的我,她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听到她的话,风澜率先笑出了声,“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指了指兰庭,“大公子,你的亲妹妹在那呢,这位其实是你们邱姨娘的女儿,希望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邹屠成蹊握着有仪的手臂逐渐收紧,他的目光在二人间流转,直到那位妇人出来说道,“大公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三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当初他们为了不想让二小姐背上私生子的名声便将她们调换了”,他皱着眉震惊的松开了手,原来他们不仅陷害母亲,竟连那么小的孩子也要算计。
韶雪悄声对长右说,“长右叔,劳烦你看好邹屠翰,别叫他们跑了,我这就回穷桑请父王旨意,城中那些氏族短期内也不敢轻举妄动,路寒衣、黑泽、雷菏会留下来帮你”,长右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些信件,“王姬,这是薄奚伏炎当初设计拖延支援的命令以及派人阻碍我寻找救援的证据,定要让他们为大公子和勿逢城神将的死付出代价”。
韶雪郑重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些还带着温度的纸张,看着黄昏下她渐远的身影,长右的面上终于出现轻松的笑容,他摸了摸空荡荡得胸口,他一直将这些东西贴身保管,原本想着等时机成熟,亲自呈到高阳王面前,但现在有比他更有话语劝的人做这件事,这么多年的仇恨终于要放下了,他反倒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穷桑已是繁星爬满夜空,韶雪径直去到天岳逢,高阳玄此刻还在批阅着折子,她大步在冰凉的地板上走着,这里寒冷的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般无二,高阳玄有些好奇的合起手中的折子,韶雪扑通跪下,“薄奚伏炎与邹屠翰勾结杀害我外公,并且连勿逢城守将们的死都是他们算计好的,请父王秉公治罪”,她将手中的盒子呈到头顶,整个人趴伏在地,侍从只等他点头后,才快速的将盒子打开送到他面前。
韶雪跪在地上,时间在翻纸的声音中渐渐流逝,“阿雪,你先起来”,合上盖子的声音尤其清晰,她抬起头,瞧着高阳玄比上次更加疲惫的面容,想来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吧。
“你想怎么做?”他开口的声音竟比着大殿都要寒凉,韶雪有些摸不着其意,“不光是我的亲人被设计害死,还有千千万万的各族将士,就算为了高阳氏的千古基业,父王也当秉公处置”。
“邹屠翰必死,可你这些证据要想扳倒薄奚伏炎是不够的,想要他的性命就更不可能了”,高阳玄沉声说着,他的手放在盒子上,勿逢城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薄奚氏现在动不得,至少有一半的氏族站在他们那边,更别说他们手中那庞大的财富。
韶雪的面色冷了下来,“我相信若父王想要谁的性命,就算没有证据他也得死,更何况因为他们贻误战机,致使勿逢城无一人生还,这样的罪还不至死吗?”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的落下。
“阿雪,你不要任性,且再等等,薄奚氏定然会为他们所作的事付出代价”,高阳玄好声安抚着她。
忽然深深的无力感与疲惫将她淹没,她带着长右和那么多士兵的期望而来,那么多人的性命竟撼动不了半点薄奚氏的地位,“我等得,可那么多死去的亡魂以及他们的亲人却等不得”,她低着头,异常冷静的站起来,拿起他面前的盒子就往外走。
次日清晨,待邹屠翰的事情定论,朝会接近尾声时,外面的鼓声阵阵响起,“高阳韶雪要状告薄奚伏炎设计故意不去支援,致使勿逢城无一人生还,还请高阳王还所有将士一个公道”,灵力扩散着声音传到每个在场人的耳中,殿内众人神色各异,薄奚伏炎面色如常,薄奚氏其他人却有些惊慌,那些家中有人死在那场战争中的人脸上更多的是愤怒,还有一些无关的氏族皆是如常且谨慎。
高阳玄沉声道,“将王姬带进来”,立即有侍从请她上殿,她跪在大殿中,将事情的原委冷静的陈述完,薄奚伏炎却是笑着,“邹屠胥离守城能力欠缺,致使全军覆没,老夫奉命前去支援,途中遭遇连山氏部族的阻拦,这是众为将士都看到的,如今你单凭一纸通令就告老夫是故意设计,岂不笑话”。
“这份指令有柴桑城的城主印以及你的个人印,这有何做的了假,还有这份状词,长右前去平洲城搬救兵,是你派人将他拦至章莪山,你还有何话说?”韶雪冷静的说着。
“有印记可并不代表这份通令就是老夫的意思,还有你说的长右,若王姬随便找个人说是老夫指使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并不承认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