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儿刚咬牙喝了催产的药,廊下就有小丫鬟传话。
“回主子,万侍妾请来了!”
方媛儿忍着不适,由秋香搀扶着起身,“大晚上的,倒是劳烦万妹妹。”
说真的,这是方媛儿入府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的喊万琳琅万妹妹了。
出卧房时,方媛儿忽然握紧了秋香的手。
她低声道:“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刻……你记得让谢庶妃来替我主事!”
秋香面上明显惊愣。
约莫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提出这种要求。
“若谢庶妃不愿呢?”
“你就当着王爷王妃的面求她,无论如何……就算是在产房内,我也不敢说真安全。”
“这后院,能让我信三分的只有谢润。”
秋香十分不解。
谢庶妃和自家主子除了同日入府,并无太多瓜葛。
平日里更是难得见上两面。
自家主子怎么连王爷王妃都不信,就信了谢庶妃呢?
方媛儿没解释。
她不能和秋香说,她信谢润,只是因为直觉。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她的爱和恨就越不能受自己操控。
她信谢润,就跟厌恶万琳琅一般,只因为本能!
第二日一早,谢润才睡醒,就听到窗户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喊了声,“淡桃?”
淡桃进来,撩起帘子挂上,“主子醒了。”
谢润疑惑道:“你刚刚在和什么人说话?”
淡桃面色有些凝滞:“奴婢先伺候主子洗漱,一边更衣一边说吧。”
谢润皱眉,“出什么事了?”
淡桃轻声道:“昨夜万侍妾冲撞了方庶妃,方庶妃动了胎气,疼了一晚上,怕是要早产了。”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不见半点惊讶。
“就为这事?”谢润十分淡定,“早有预料的事,你怎么吞吞吐吐?”
“倒不是奴婢吞吞吐吐。”淡桃面露苦涩,“实在是谁也不知道这方庶妃在想些什么!”
“昨夜王爷和王妃都去了夏池院,方庶妃疼到半夜,忽然喊着要主子去坐镇。”
“说什么她怕有人害她,只信任主子。”
谢润一脸懵逼:“……王爷应下了?”
淡桃为难道:“王爷到底是顾及主子的。没让半夜打扰主子,只说等天亮了就请主子过去看看,好歹安一安方庶妃的心。”
淡桃朝着窗外点头,“王妃派来的人早在外面候着。”
“奴婢吞吐,也是想伺候主子慢慢来,免得您一急就失了分寸。”
淡桃一心为着谢润,自然是不想谢润去蹚浑水。
只是王爷应允,王妃派来的人在门口等着,她一个做奴婢的也拒绝不了。
万琳琅在绣月阁,怎么就能大晚上冲撞了方媛儿?
莫不是方媛儿要找万琳琅的茬,反倒伤了自己的胎?
别说谢润这么猜,整个王府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谢润由着淡桃伺候的更衣,才不急不缓的出门。
王妃派来的人是听荷,面上也有几分无奈,“见过谢庶妃!”
“如今天寒地冻,我家主子愿也不想劳动谢庶妃。”
“只方庶妃叫的实在凄惨,她的丫鬟们又是跪地又是磕头,王爷心一软就应了……”
听荷这是为王妃解释,免得谢润到时候生气怨错了人。
谢润精致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担忧:“方姐姐还没生下来?”
“我昨个睡的沉,竟半点不知这些事。”
听荷点了点头:“听说方主子在夏池院叫了一晚上,如今还没生下来。”
“王爷也特意嘱咐奴婢,不要半夜惊醒主子,免得惊了主子的胎。”
“只等主子睡醒了过去看一眼,就为安方主子的心。”
“好歹让她安心生产。”
说着,听荷看了下外面道:“王爷为了稳妥,还特意派了自己的撵轿来接应主子。”
“可见王爷是真疼爱谢庶妃。”
最后这句话是听荷的真心话。
景王若想让谢润过去,只是一句话的事,谢润难道还敢不去不成?
可偏让人等候了大半夜,还派了自己的撵轿来接,各种叮嘱小心……真真是心尖上的人才有的待遇。
但凡昨晚方庶妃喊着要见的人是安侍妾,你看安侍妾能有这待遇吗?
谢润眉间担忧不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些出发吧。”
“方姐姐生产不顺,我听着也十分揪心。”
听荷巴不得听到这句话。
毕竟这位主子这会要是闹脾气不肯去,她就没法回去交差了。
连忙让人扶着谢润上辇轿。
谢润还是第一次坐辇轿。
上头规矩压着,王府只有侧妃能乘二人抬小轿、王妃六人抬、王爷八人抬。
景王的八人撵轿,对应的是皇帝的十六人撵轿。
亲王的仪仗,是皇帝之下头一份。
除非景王以后登基,谢润能当上贵妃。
否则,八人撵轿,谢润这辈子怕是也只能坐这一回了。
真说起来,这是景王实打实的宠爱。
既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谢润本人。
从一开始,谢润贪图的不多。
她只求景王无论宠爱谁,在权衡之际对她有一两分情分就行。
野心不大,也就容易满足,更不会被得失影响。
抬轿的人多,路途就十分平稳。
谢润一到夏池院,先和王妃见了礼。
“妾身见过王妃。”
王妃让人赶紧去搀扶谢润:“可算是来了。这时候也别那么多礼了,先让人扶着坐下休息。”
说着,还一边打发人去给产房的方媛儿传话,“告诉你家主子,谢庶妃已经来了。”
“让她只管安心生产!”
“是!”有小丫头匆匆去回禀消息。
王妃又问谢润:“这一路过来可还好?”
王妃也担心谢润在半路出现个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