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云抬头看向江闪闪，神情没有半点羞愧道：“我说了，只要能救小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虽然你的目的没实现，但是没关系，齐洛杰也没感谢你这么坚定的决定。”江闪闪紧跟着接了一句，她笑眯眯冲齐瑞云道：“齐老太，你的付出，和你的回报是成正比的。”
齐瑞云的表情僵住，她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之前的痛苦崩溃。
江闪闪继续杀人诛心：“现如今这个社会，大多都是付出大于回报，像您这样高投入，高回报的，真不多。”
“呜呜呜……小杰，小杰……”齐瑞云再度放声嚎哭。
江闪闪脸上的笑就淡了些，端木英英表情也好转了些，她出声打断齐瑞云道：“别嚎了，你家小杰都当着所有人的面灰飞烟灭了，你再哭他也回不来了。”
齐瑞云哭声停顿了会儿，又嚎得更厉害了些。
江闪闪和端木英英一点都不觉得烦，俩就静静地看着齐瑞云哭。
她们抓间谍出身，审犯人的手段从来不温和，对于不知悔改不配合的犯人，能动手绝不哔哔，这齐瑞云一头的白头发，她们动手没法动，只能动嘴。
淡定地等着齐瑞云哭完，看着她脸色比之前差了些，江闪闪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继续道：“阮浓什么时候找的你？你们第一次在哪儿见的？”
“她还有没有别的帮手？你能想起来的，尽量说清楚点儿。”
齐瑞云又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跟阮浓第一次见，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我并不知道她是越国的巫师。”
“她那会儿在源城待着，专门做些有钱人的生意。”
“我当她是同行，但是她上赶着跟我套过几次近乎。”
“五年前，小杰昏迷之后，她正式找上门来，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有法子救小杰。”
“但是她不会白救，除了提供必要的场地，听她的吩咐行事之外，还需要把镇物的一些详细信息告诉她。”
江闪闪听到阮浓十年前就在华国待着时，那才舒缓了些的心情已经又恶劣了起来，等听到这儿的时候，握着拳头冲齐瑞云道：“你的意思是，各家镇物的事儿，是你告诉的阮浓？”
“是。”齐瑞云点头道：“阮浓他们知道世家是有镇物的，但是镇物的具体信息，镇物底下的东西，他们不清楚。”
“是我告诉的他们。”
江闪闪缓了好一会儿，才冲齐瑞云道：“阮浓还有哪些同伙？你继续说。”
“这我并不知道。”齐瑞云道：“阮浓并不是天天待在我家，她经常出门，行踪成谜，我也试着让人跟过她，但是实力有差距。”
“被她发现了几次，她直接拿小杰来威胁我，我就再没跟踪过她了。”
“可以确定的是，在国内，她是有很多的同伴的。”
审问持续了四个小时，出了审讯室，江闪闪和端木英英都不约而同地猛灌自己一大杯水。
端木英英把杯子放桌上的时候砸出了响儿，“玛德，白活了一把年纪，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卖国！”
江闪闪抬手抹了把嘴巴上的水，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道：“行了，整理一下情绪，待会儿去审齐奥父女。”
端木英英点了点头，两人在外面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整理了资料继续去审齐家父女。
齐家父女这边提供的信息比齐瑞云的少很多，像怎么协助阮浓偷尸体喂养猴鬼，怎么供应被生魂支配着的齐洛杰啃食人肉来滋养身体，这些事儿，他们就不清楚。
但其余的信息，基本都能对上。
审讯结束，已经是凌晨了。
端木英英扛不住，先去睡了。
江闪闪也困，但闭上眼却睡不着。
十年前就混迹在华国的他国巫师，那会儿019部到底在干什么？！带着些抱怨和对玄门被渗透的愤怒，她坐起来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只要开始工作，那就意味着，她离撕扯开那些藏着算计，爬虫，恶意的阴暗，又近了一步。
这世间呐，唯有工作，能解千愁。
江闪闪脑子越发清醒，整理文件的手速也加快了很多。
等把审讯文件整理了个大概时，天亮了。
江闪闪就去睡了会儿，但没睡多久，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是尹月打来的，“江部，这边有些情况。”
江闪闪醒了醒神：“你说。”
“你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我也已经跟北部的陈黎雄萨满见过了，对于共同对付‘印迹’，他是非常支持的。郑全文没有露面，但是介绍了一个叫黄志勇的巫师给我。”
“黄志勇是他手底下，跟‘印迹’成员交过手的巫师。我见过这个黄志勇了，他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南区的大巫师。”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初步的工作方向，但是在这之前，我去过一次发现刀知意的那个村子，没有找到刀知意。”
“不仅如此，第一次去时，火爷（江闪闪契约灵兽，火螭）是感知到有十来个厉害的大巫的。但是第二次去，它什么也没感知到。”
“刀知意应该挪了窝了。”
“我就联系了hilda（和刀知意有过交易的我方情报人员），hilda那边提供的信息是，她不知道刀知意去了越国，她知道的刀知意的一个落脚点，是云省边境一个叫水寨村的小村子。”
“我联系了云省的人脉去那边进行调查，目前还没有联系我。”
“奇怪的是，我跟hilda通完话后，她说好了给我发来详细信息的邮件，但是两天了，她没有给我发过邮件，我尝试着联系她。”
“她失联了。”
江闪闪彻底清醒，她沉默了会儿，对尹月道：“水寨村的事儿，我也会安排人去查证，你集中精力调查刀知意和印迹的事儿，hilda的事儿我来联系人处理。”
“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江闪闪就联系了国安那边，国安告知她的事儿，远比尹月说的要严重。
潜伏在漂亮国的情报人员，除了hilda，南炼也失踪了，他们的居所，被大火给烧了。漂亮国那边调查后说是人为纵火，但是还没有抓到凶手。
不止没有抓到凶手，现场也没有发现hilda和南炼的尸体。
两人现在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国安以为是他们的身份泄露了，就出动了几条重要的暗线调查他们的行踪，但经过他们的调查，漂亮国的情报部门没有异动，他们的失踪跟情报部门没有任何联系。
“他们两人都是非常谨慎缜密的人，火灾现场是有些线索的，我们这边的人研究了一天一夜，看不懂。”江闪闪的好友，接替她的位置，成为抓间谍的特别行动组一把手的肖予在电话那头说道：“秦部（国安大领导，江闪闪前领导）那边说会联系专人分析，等查到了两人的行踪我告诉你。”
江闪闪转行进入盾部，只有国安的直属领导和盾部的几个核心人物知情，昔日的同事，一个都不知道。
所以江闪闪现在联络国安那边，也不能问太多问题，国安的事儿，都非常机密。
hilda和南炼去往漂亮国潜伏，是江闪闪在行动组工作时，经手的最后一个任务。她心里非常担心两人，但也没有多问。
谁知道刚挂了电话，秦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hilda和南炼的事儿，知道了吧？”
“嗯。”江闪闪说道：“刚跟肖予联系过，具体情况我没问，他没说。”
“回头我让肖予联系你，这事儿要跟你们部门联合办理。”秦部一句话，江闪闪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直接问道：“难道说，hilda和南炼失踪扯上玄学了。”
“嗯。百分百。”秦部说道：“现场发现的东西绝对跟玄学有关。”
秦部大名秦牧，跟盾部的前领导秦屹是兄弟俩，秦牧对玄学多多少少了解些，江闪闪毫不怀疑他的判断。
秦牧继续道：“你派几个好手去漂亮国查一下，无论生死，都得确定他们的下落。”
“知道了。”
应完电话，肖予就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两人都没说话。江闪闪没忍住，打破沉默道：“磨叽什么呢？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啊。”
江闪闪跟肖予他们相处了十来年，彼此非常熟悉，肖予一听到熟悉的音调，就笑道：“知道，就是感慨一下，你去搞了玄学。”
“端木和月月，也去搞玄学？”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仨的人生境界得到了升华。”江闪闪扯了两句，侧面回答了肖予。
肖予听出来后，笑着一叹，跟着说道：“行，不扯了，hilda和南炼的有关文件我发你邮箱里了，你看完之后联系我。”
“好。”
挂了电话，江闪闪就打开文件看了起来，这时候胡岚刚好进来，她手里拿着楚楚的小挎包。
那小挎包里是楚楚收容的一些被阮浓禁锢的孩童生魂，江闪闪让胡岚负责去处理的。
“部长，这包里的孩童生魂，部分已经问清楚了话，可以送返回家；部分丧失了记忆，需要去找。”江闪闪正看着hilda和南炼居所被火烧毁后的图片，听到胡岚的汇报，她头也不抬道：“好，辛苦了。”
说完，胡岚没走，而是把楚楚的挎包放在了江闪闪的桌上，江闪闪这才抬头朝她看去，“怎么了？”
胡岚指了指挎包道：“部长，这里头，有个龙鳞。”
“龙鳞？”江闪闪拿过挎包打开，打开的一瞬，她就被一道金光刺了下眼睛，就这一下，她察觉到了识海里的五只火也躁动了下。
好似是因为金光，非常雀跃似的。
“都安静点儿！”江闪闪呵斥了它们，然后掏出那枚金光来源——一枚A5纸长，呈扇形的金色鳞片。
那鳞片出了背包，依旧冒着金光，但看着一点儿都不刺眼了。
“这种大小的龙鳞，非常非常罕见，要是这条龙还活着，不知道得多大呢。”胡岚盯着龙鳞看了好一会儿，眼里的羡慕和震撼也是显而易见的。
江闪闪只稀奇了一会儿，然后就把龙鳞塞了回去道：“你们搞玄学的，谁还没几个宝贝了呢。”
“一片龙鳞，还让你看出那么吓人的假设来了。咱们玄部统计的龙就那么几条——”
江闪闪说着，又想起了如楚梨和她医馆内那两个没被统计在册的大妖，啊，不是，是大仙。
她顿了顿，决定暂时停止思考龙鳞的问题，“东西放我这儿，我回头给楚楚。”
胡岚点了点头正要出去，还没走出大门呢，就被江闪闪喊住，“胡岚你过来下，帮我看下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
胡岚绕过桌子，走到江闪闪一边，看着她电脑上的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明显一个被烧毁的厨房，厨房打开的冰箱里，有个没有眼睛的，长20厘米不到的毛绒娃娃。
胡岚看了会儿说道：“感觉像是傀儡娃娃。”
江闪闪又滑了下鼠标，界面迅速跳到了第二张图片，图片上，是个非常模糊的视频截图，视频里，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性，她手里捧着的一个毛绒娃娃，形状大小，都跟第一张图片非常像。
江闪闪又滑动了鼠标，第三张图片上，是被烧毁的房屋卧室，卧室内，是一具明显的，被烧死的猫咪尸体。
“这种没眼睛的傀儡娃娃，你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傀儡术么？”江闪闪问胡岚道：“这三张图凑一块儿，能猜出什么吗？”
“猜不出来，看着像是这个女孩子搞的傀儡娃娃？”
胡岚猜测完继续道：“不能点睛的纸人傀儡很常见，毛绒娃娃不常见，毛绒娃娃是东南亚的一些小国家或者西方的一些喜欢用他们做附灵娃娃。咱们国内的傀儡术和附灵术，最崇拜的还是鲁班技，通常都是木制。”
“毛绒娃娃很不入流，咱民间的一些门派都不用的，除非情况紧急，手边没合用的东西，否则不可能用到毛绒娃娃做傀儡或附灵。”
东南亚的小国家？
因为最近的玄学事件都跟越国有关，江闪闪听到这词儿心里就觉得膈应，胡岚说完之后，她说出自己的推测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知道，但有没有可能，是一些灵体自主附身到娃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