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夜,静谧而美好。碧瑶的问题却像一颗石子,打破了这份宁静,也让天枢的心头微微一紧。
他沉默片刻,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要看透那无边的夜色。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坦白了。
“碧瑶,我……”天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我之前的确骗了你,我并不是什么东方大陆的人。”
碧瑶的心跳猛然加速,她隐隐猜到天枢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的真实身份是司徒宇,”天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一些意外,也失去了身份,现在成了一个在逃之人。”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穿越的真相,一来担心碧瑶无法接受,二来也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碧瑶听到“司徒宇”三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她之前就觉得天枢的故事太过离奇,如今看来,果然是编造出来的。
“那你之前说……”碧瑶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说你有位未婚妻,也是假的吗?”
“那倒不是,”天枢苦笑着摇摇头,“我确实有一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叫南宫如月,是南宫家族的大小姐。”
“指腹为婚……”碧瑶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和她虽然有婚约在身,但从未见过面,”天枢解释道,“而且,我们两家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矛盾,这桩婚事能否成行,还是个未知数。”
“那你……你喜欢她吗?”碧瑶的声音细若蚊蝇,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天枢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未认真思考过。他与南宫如月素未谋面,何谈喜欢?
“我……”
他刚想回答,却被碧瑶突然打断,“算了,当我没问过。”
碧瑶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来喜欢一说?”天枢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更何况,我现在自身难保,能不能恢复身份还是个问题……”
夜色更深了,湖面上的波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碧瑶了然地点了点头,天枢的话句句在理,可一想到他与那素未谋面的南宫家小姐的婚约,她心里就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这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湖面偶尔的波光闪烁,映照着两人各怀心事的脸庞。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天枢的眼睛,问道:“你说你不是东方大陆来找未婚妻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我就是碧瑶的呢?”
天枢原本平静的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茬呢?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碧瑶对视。
“怎么不说话了?”碧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你之前编故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天枢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下去,他索性心一横,闭上眼睛,像是豁出去一般说道:“我……我看到你洗澡了。”
“什么?!”碧瑶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再说一遍!”
天枢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迎着碧瑶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晚上.......不小心看到你……在瀑布下洗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去看碧瑶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等待着她的审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湖面上吹来一阵凉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却无法吹散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与紧张。
碧瑶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登徒子!”碧瑶回过神来,羞愤交加,一把揪住天枢的衣领,挥起粉拳就往他胸口招呼。
天枢不敢还手,只能抱头鼠窜,一边躲闪一边求饶:“碧瑶小姐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知道你在那里洗澡啊!”
“就算不是故意的!”碧瑶下手更重了,“我衣服上的白色液体是怎么回事!”
天枢欲哭无泪,暗自大骂司徒宇,畜生!
“我……我……”天枢被追打得语无伦次,只能狼狈地躲闪着。
碧瑶见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心中怒气稍减,停下手来,气喘吁吁地瞪着他:“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实话,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天枢知道自己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碧瑶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暗自气恼,冷冷地哼了一声:“猥琐男!再有下次,我咔嚓了你!”
天枢双腿一紧,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暗暗叫苦。
两人沉默了片刻,碧瑶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你是穿过结界进来的,那你再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行!”
天枢看碧瑶开口说话了,赶紧依言照做。
就见他走到结界边缘,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直接就如同散步一般穿了过去。
“这……”碧瑶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中震惊无比。
她本来以为天枢是借助了什么宝物才能穿过结界,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单凭肉体就能无视结界的限制,这等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天赋太逆天了?”
碧瑶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惊叹和疑惑。
天枢并不知道碧瑶心中所想,他穿过结界后,便转身看向她,问道:“怎么样?我……”
“很厉害!神级之下,估计也就仅你一人而已!”碧瑶皱着眉头,一脸震撼的接过了天枢的话。
天枢愣住了,神级之下第一人?这是什么殊荣?
沉默片刻。
就见碧瑶目光坚定的看向天枢,她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然后,在天枢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篷……
天枢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是如此近距离下与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并非有意失礼,只是来自前世今生的审美惯性,让他对这张本该完美无瑕的脸上突兀出现的瑕疵,难以抑制地产生了排斥。
碧瑶敏锐地捕捉到了天枢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她重新戴上斗篷,语气中带着自嘲:“怎么,很可怕吧?”
“没……没有。”
天枢慌忙否认,心中却愈发愧疚。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明显,伤害到了碧瑶的自尊。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碧瑶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戴着它。人们都说,这是魔鬼的印记,会给我带来厄运……”
天枢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出碧瑶摘下面纱时眼中的落寞和脆弱。
他忽然意识到,这块胎记对于碧瑶而言,不仅仅是外貌上的缺陷,更是心灵上的一道枷锁。
“不,你不是怪物。”
天枢忍不住开口,语气坚定,“你很美,这块胎记……它很特别。”
“特别?”
碧瑶苦笑一声,“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说它特别的人。”
天枢沉默了,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所能做的,就是用行动去证明,碧瑶在他眼中,并非一个因为胎记而被定义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