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开辟的甬道幽暗狭长。
两个圆形的小孔发着光,光影晃动,原来是两人举着手机。
毕竟是现代社会,没带手电筒,手机照明还是有的。
楚泠将光对准两侧的墙壁,虽然她很少看盗墓小说,从土质也看得出来这画满诡异黑红符文的甬道不是现凿的。
不知名材料研磨而成的颜料,气息经过千百的时间充满整个甬道,让进入的人头晕昏沉。
风化的颜料颗粒被前后夹击的风裹挟,在光照下,像一个个游荡的鬼魂,结合甬道阴暗诡异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精神错乱。
楚泠在心中默念清神诀,保持着神志的清明。
可作为普通人的白,太过冷静了,从相遇到现在,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白开始还一副普通人的样子,现在却好像不怎么伪装了。
他一只手拖着昏迷的楚阮,一只手举着手电,对满墙的符文视而不见。
感觉到楚泠在看他,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歪着脑袋像是疑惑为什么看他,是与沉稳气质不符合的阳光。
割裂感更强,像是一个满心悲伤的人在伪装快乐。
“你别笑了,看起来很怪。”
楚泠顺从自己的心,说出了这句触碰边界线的话。
“好。”
白轻声应下,嘴角平直,眼睛也不再看向楚泠。
他不笑的时候,周身那笼罩的分离感更加明显,他似乎早已做了什么楚泠绝对会拒绝的决定。
“将楚阮放下吧,他现在需要治疗,你带他出去治疗不更好吗?”
楚泠的直觉总是准确的,她不想要白再跟着她深入陵墓了,甚至连楚阮,她都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反正看样子他就算安全离开这个世界,也活不成了。
她就不再脏了自己的手,增添一份因果。
可事情却并不会如她的愿,白的眼神她看不懂,但却能听出他话中高高在上之人如出一辙的凉薄。
“他本来也活不下来的,进去与否,有什么区别呢。”
“道长不想进去看看吗,也许这一次,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楚阮的结局已经注定,就算楚泠饶他一命,听白的意思,也不会留下他。
他说的不同结果,不用明说,楚泠已然有所预料,是在说她的未来,也许不会再是追寻不到起点和终点的莫比乌斯环。
白到底是谁呢,知道她如此多的事,还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局。
白...白......
将这个单字在嘴里嚼了几圈,楚泠想出了结果,“易秋白。”
三个字的音量不大,在空旷的墓道里还没风声喧嚣,独行桥对面传来的人声更是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但楚泠却能看见易秋白勾勾了唇,隐秘的欣喜。
为她猜出他的身份,为她只见过他两次,便记住了他的名字。
好像与她纠缠不清的这些男人都还挺好哄的,如果她愿意的话,楚泠不合时宜地想到。
很快注意力便回到现实。
他们已经离开狭长的甬道,进入一个相对空旷的建造完整的墓道里。
说是墓道,修建得更像是一座桥,一座独行桥,奈何桥。
底部被凿出百米深坑,仿佛是将整座山都挖穿了,铜做的一个个人像面目狰狞形态扭曲着从深坑里向上堆叠,要将独行桥上的人拖入炼狱。
桥上依旧刻着密密麻麻地符文,整座桥都像是一个个符文构成的。
桥对面站着十几个雇佣兵,颇有些紧张地看着一身神秘的楚泠,她比他们身后放置于巨大法阵上,缠满锁链黄符的奢靡棺椁更加值得人警惕。
楚泠却没看那些雇佣兵。
站在独行桥另一端的,唯一值得她在意的,是那个缓缓取下面具的身影。
“我们这次可以重新开始,不再有身份的误会,不再有那么多的阻拦和隔阂。”
楚泠踏上独行桥,这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在闻暮郢期待的目光中,符文被注入了生命般活了过来,走向他的人也变化着。
堆叠的红色符文变成长长的拖尾,阻挡他们的面具消散,金冠步摇束起的黑发落下几缕发丝调皮地越过嘴角的红色小痣。
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向他走来。
“我还欠你一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