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捡想起魏兰的父母说过的话,终于发怒:“你父母说我不是顾家的男人,无所谓;他们私自给孩子改姓,也无所谓;说我没资格教育孩子……这些都无所谓!
但他们不应该说孩子跟母亲姓是我家的传统!你父母话里话外什么居心你不知道吗?我早说过,他们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允许侮辱我妈!”
见杨捡发火,魏兰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语调也变得软和:“老人家都那样,你别在意!”
见他无语,又找了另一个话头:“说实在的,这些年我哄你比哄小孩还费心,我早烦了,要不是有点舍不得你,早把你踹了!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像魏兰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套路,杨捡很熟悉。这八年,她和她的父母经常这样玩。开始,他还辩解;后来,他懒得搭理。此时,他更不愿意多说,只说谢谢你,实在是我俩在一起不合适!
她赌气道:“确实不合适!起初,我时常安慰自己:虽然你心不在家,但只要你人在家就好;虽然你人也经常不回家,但偶尔回家就好。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你老了,想不动别人了,你也就老实了!
可我又怎能甘心?一个人有几个十年?为什么偏偏我就要忍受?其实,我早就想离,就为了等你先开口,你净身出户,不跟我争儿子、争房子!”
他惭愧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带走任何东西,我也没资格。”
“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个家里的任何人、任何东西,你只想要自由!”
“我们之间没有爱,相互耽误没有意义。”
“什么叫爱?坐爱算不算爱?”
“不算。”
“不算?那你当初和我做了为什么要与我结婚?”
“那时,我们都年轻,难免做事冲动……好在,我们现在也不老,有机会改正错误。”
“怎么改?当初的错已生出了结果——儿子都7岁了!你又想改,你还算不算男人?能不能当父亲?……”
好多话已到了嘴边,杨捡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婚都离了,还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往她身边靠了靠,轻拍她的肩膀,眼皮沉重口齿清楚:“你喝多了,不喝了,回家!”
她醉眼迷离:“回哪个家?我还没说完呢!”
“这些话你都说多少遍了?还有必要再说吗?我累了,回家!”
她问到他脸上:“你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告诉你的心上人离婚的事吧?别高兴太早!不管婚内还是婚外,凡是吃回头草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他心的话:你根本不懂爱情。
见他神情不屑,她说:“我猜,你八年思而不得,你的那个她是个小心眼吧?今天我把话撂这,你离婚也不能如她所愿!
我和你八年婚姻,虽然我已成为你前妻,但是,‘前妻’这俩字,会是她心里难以拔掉的刺,她疼,你也好受不到哪去!”
他惊愕地看着前妻,酒也醒了大半。当年那个胆小温顺的小爱人已不见踪影,如今,只怕她心理上过不了“前妻”这道槛,给情路增设障碍也说不定。
郁闷道:“你说得对,她根本不理我!我该怎么办?”
杨捡的担忧让魏兰产生了同情:“据说,每一个倔犟的现在,都有一个很乖很听话的曾经。她现在变换了脾气,一定和你有关。”
“是!我伤了她的心。以前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温和地说‘好’;现在,她要么不理我,要么言语无情!”
“看来,你把她伤得不轻!还好,不是因为我这个‘小三’。不然,我拿着结婚证这么多年,还真是可笑!”
对于前妻的认知,杨捡心里感激,悔罪似的说:“这与你无关,是我的错,都怪我!”
魏兰见杨捡虚心揽错,心里舒畅,不禁问:“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反而念念不忘? 比如你,当年你那么伤心,是被她甩了吧?那你就是被伤害者,你却把她放在心底八年之久!这是因为什么? ”
杨捡想说是因为爱。怕前妻听了不悦,摇头说,不清楚。
“我猜,你和她是初恋,有过刻骨铭心的第一次,对吧?”
他点头。
她无谓道:“那有什么?成年人的第一次,和脱落的第一颗乳牙是一样的,兴奋、紧张、害怕、有点痛……至于那个豁口,过不了多久,恒牙长出,一切如初。”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
“我认为,身体不是秘密,想法才是!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早就忘记第一颗乳牙丢哪了,也从不回想,怀念更是扯淡,怀啥?念啥?懵懂无知的年纪,只单纯地玩,不想其它。”
他说:“各人性情不同,有人活得潇洒,有人活得约束。”
她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说, 我活得潇洒,你们活得约束呗?对于你们这些喜欢玩纯白小清新的人,我理解不了,也不屑理解!——你和我结婚后,和她偷偷约会没有? ”
他严肃道:“绝对没有!她甚至都不认识我!”
“嗯?”
他想,安心有精神分裂症这件事,不必让无关的人知道。随即补充:“她假装不认识我,从来不理我。其实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
魏兰做个停住的手势:“别跟我讲她,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脱轨事故。我就冷眼旁观,你跟她过得好,我祝福;你跟她过得不好,我在边上看笑话。就这样!”
“我相信,我和她的美好明天一定会到来!”
魏兰低头想:他和她有美好的明天,我的美好明天在哪里?前几天,前任在qq留言,又袒露悔意……唉!当年如果不是他酒后乱性;如果不是我自己任性冲动……为什么拥有时不珍惜,等到失去才后悔?
她像是自言自语:“什么是爱?爱是什么样子?”
杨捡郑重地说:“于我而言,爱,就是最初认定的那个人!至于样子嘛,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爱就是什么样子!”
魏兰叹了口气,沮丧道:“那要是按你所说,结婚这八年,我的心里只有你……的样子!但是今天,你却从我心里出走了,我也不能让自己的心空着,对吧?以后,我要换人了,把你腾出的位子,换成别人的样子!”
杨捡握着前妻的手,由衷道:“好!这样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