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燕闻言,面色不由得苍白几分,惊慌失措地看向她:“他毁了我的名声,那我是不是只能嫁给他了?”
柳月看向她,也忍不住皱眉:“世人都对女子挑剔苛责,你被他囚禁这么久……再想嫁人恐怕是难了。”
更别说,粱世柯在朝中有些势力,她想嫁人,对方也要顶着得罪粱家的压力同意,恐怕很难。
邵令燕面色苍白,本就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病弱小娘子,骤然遇上这样足以毁了她一生的祸事,自然近乎崩溃。
“你别急,”柳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眼前不由一亮,“你家老祖母,是不是在城外的玉泉寺清修?”
邵令燕点了点头,魂不守舍的模样,“是,祖母已经出家避世多年了……”
“你去找她!”柳月语气坚定道。
邵令燕眨了眨眼眸,局促道:“我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好去见祖母?”
她瘦得皮包骨,精神也不好,去见祖母,岂不会叫老人家担心?
“就是要这样。”柳月伸出指尖,将她耳畔垂落的碎发挽上去,认真告诉她,“我记得你祖母很疼爱你,你小时候高烧一场,她急得求神拜佛。如今虽然好几年不见了,但你这样凄惨地去投奔她,她一定会动恻隐之心,带你回家,替你讨回公道的!”
见她说得有理,邵令燕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祖母的怜悯之心,替她做主了。
事不宜迟,粱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保邵令燕的继母会不会得知此事。要是被她搅了局,令燕就再难翻身了。
柳月立刻吩咐了一声林妈妈,找来马车,连夜送她出城去找祖母。
邵令燕坐进马车里,向柳月道了一声谢,马车驶向黑暗中。
这一顿折腾下来,时间已到深夜亥时了,柳月乘马车回侯府,下车时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幸而谢蘅伸手搀扶了她一把,低声安慰道:“别担心,那粱世柯不是什么好人,我已经让人把他关进牢里调查他身上的罪责了,没有一个月他是出不来的。”
柳月这才有几分安心,一个月……足够令燕在家中站稳脚跟了。
只要有邵家老夫人在,令燕的继母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卖了她。
过了几日,柳月方才听说,邵家老夫人从城外玉泉寺回来了,一回来就责罚了苛待邵家大娘子的续弦儿媳,还逼着邵老爷也给邵令燕赏赐了好些矿山财产,给她傍身。
有老夫人做主,粱家人不敢说什么。
柳月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心中自然也替好友高兴。
几日后,她收到邵令燕的邀约,前往城中的茶楼。
如今的令燕看着总算是有几分圆润了,一袭淡绿色的罗裙,显得人清丽婉约,精神也好了许多。
“月娘,”她一看见柳月,眼圈就忍不住红了,伸手拉住她的指尖,轻声道,“多谢你……”
柳月看着她如今焕然新生的模样,跟前世被折磨的模样截然不同,也不由得替她高兴:“你我姐妹,说这些外话做什么?”
令燕答应了一声,二人在窗边相对而坐,说起家中的情况。
“如今我那继母日子也难过起来了。”少女声音柔柔弱弱,但其中却多了几分坚定,“老祖母果然疼惜我,带着我回府,质问那祝氏,她死不承认,祖母一怒之下,那茶杯砸伤了她的脸。祖母还说她既然要管府里的事务,没空侍奉父亲,就找了两个生得极美的妾室侍奉父亲。”
柳月眼前一亮,好一招分隔二人。
有了老夫人派去的妾室在邵国公耳边时常吹吹风,邵国公跟继室的关系一定会恶化。
邵令燕也才能喘口气,不至于被那恶毒继母完全拿捏住。
“如今我也算是好过了,”邵令燕说着,语气却忍不住低下去,“只是不知道往后怎么样。”
她还是惯性思维,认为女子是要嫁人的,她却很难再嫁了。
柳月就灵机一动,问道:“你家在荆州的矿产,你手中可有一部分?”
邵令燕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祖母心疼我柔弱,特意给了五个矿山,如今都是我管着。”
“不过……”邵令燕羞愧道,“不怕你笑话,我不太懂矿山的打理。”
“我们可以合作。”柳月告诉她。
“合作?”
柳月给她分析利弊,“是啊,你虽然有矿山,却不懂经营,这样只是找玉石商人贩卖出去,你拿着未经雕琢的原石,也卖不出好价钱。”
邵令燕思索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我并不知如何售卖玉石,如今都是底下的管事在打理,每个月把赚来的银子交给我,大概有三千两。”
“这就是了。”
柳月沉思着跟她分析,“中间商贩收购原石,会尽量压低价格,然后把玉石雕琢成首饰摆件,再卖出高价。你不懂其中的门路,只能任由他们占了便宜。”
邵令燕忍不住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们合作,”柳月告诉她,“不需要再把原石卖给中间商,我们开一间铺子,自己贩卖玉石,这样赚得更多。”
邵令燕从没做过生意,闻言不由得稍显迟疑:“可是……我们都是女人家,能做得好吗?”
柳月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邵令燕跟她是十几年的好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没问题。”
邵令燕也鼓起勇气,附和道:“你说得对,我如今名声已经毁了,想再嫁人很困难,还不如手里多拿些银钱。”
有银子,就有底气。
是她从前想错了,以为有那么多荆州矿山,家财百万,随便嫁个夫家,就能受庇护安稳一生。
但女人在这世上,自己不能支立起来,终归是被人控制的命运。
银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好处!
二人说干就干,很快选定了一间铺子,邵令燕让管事从荆州运来一些上好的玉石,柳月则让人请了几位京城中有名的雕刻师傅。
柳月跟令燕商量:“既然是你出的原料,这是大头,咱们就四六分,我四你六。”
令燕不同意:“这主意是你想的,自然不能让你吃亏,咱们五五分吧!”
柳月倒不缺钱,谢蘅挣的那些赏赐是她的金山银山。她只是想帮帮好友,顺便赚点。
但见令燕坚持,也就答应下来。
“也好。”
玉石都准备就绪,到了开门营业这一日,柳月特意请了人敲锣打鼓,生意却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