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珠随着下车，视野亦骤然开阔。
林城三面环陆，一面临海。
这一面就让林城差点跻身为真正的海滨城市。
林城最出名的并不是海，反而是其它更多的景点。恰恰因此，郁明珠下车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天色暗，灯光明。
迭涌的海浪，气息扑面。
海风习习，稍稍的有凉意。
她拢了拢衣服，发丝被卷动的肆意飞舞。
周野见状细心挡在了背风处，走路靠前了她半个身位：“知道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地方，很少会去宣传么？”
郁明珠看他。
周野：“大部分的区域都开发卖给富人了，临海别墅，庄园等等。公开能游玩的地方也就寥寥几处，这里是之一。平时旺季倒有一些游客，现在是淡季，这里的生意也都挺一般。”
“你家在哪？”
周野指了指视线尽头处的那抹霓虹：“离这十公里左右的观澜别院。”
“这小区名字真有意境，贴切。帮我留意留意房源，我把工厂开在这，指定是要买个住处的。”
“好。”
郁明珠不急着吃饭了，而是很有兴致的漫步在海边，享受着风中自然的味道。
她眺望着刚刚周野指的方向，目光向往流连在深沉的碧渊中：“我对大海天生有种亲近感，或许是我出生的地方没海的缘故，来到这种地方心情就不一样。对潜水，冲浪这些兴趣也很大。我留学选了个海景很漂亮的城市，闲了就租一艘游艇带着朋友保镖，在海边上一玩就一整天。”
周野笑道：“看来都是得不到才最好，我出生地有海，就对全国各处大山很是向往。年少时还迷过一阵子徒步，立志要靠双腿登上每一座山，感受日出日落只手摘星。可惜，才来及征服两座，我家里把卡给我停了。威胁我说以后再敢不打招呼出门，零花钱全扣。”
郁明珠看了眼他下巴：“你看着就是那种有冒险精神的人。”
“对，喜欢都的是些相对刺激有挑战性的爱好。家里不支持，就退而求其次玩一些相对安全的。”
郁明珠：“郁淮安同志自称玩主，跟你比起来，连入门都算不上。他偏偏还玩的格外沉溺，我爸妈怎么管都管不住。”
周野脑神经活跃，记忆交叉：“以前讨厌被父母管，像被绊住了双腿。”他把一颗石子儿踢到沙滩上：“现在想被父母管，没人再管我。我妈年龄也不小了，五十五岁啦，看不惯我也就最多唠叨两句，我听不听她也不会跟以前一样跟在我身后念经。”
郁明珠：“念经？”
周野：“她不崇尚暴力教育，我记事起她主要教育方式就俩，说话和装病。气的轻，说话教育，气得狠就装病。不过也不叫装吧，本来身体就弱。每次都把我弄的内疚心疼的要命，她装一次病，我就能戒掉一个爱好。”
郁明珠听的有趣，补充：“还喜欢装穷。”
周野：“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野哥，我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你演戏的本事。明明生在一个最有爱的家庭里，却给我带来一种身边人都是坑货的错觉……还不是假话，表达的艺术，太深奥了。”
周野：“我只随口吐槽，你代入进去脑补太多，怪谁。”
“于蓁阿姨看着就是那种很有涵养的人。”
周野：“往回走，越来越冷了。”
郁明珠主动拿住了他垂下的右手，握了握：“手不凉啊。”
周野转眼笑看着她：“明珠，你不会是来报复我的吧？”
郁明珠：“我报复你干嘛，都说了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是个商人，利益为重。我计划重资林城，讨好你这当地扛把子都来不及，哪敢有丝毫的报复之心。”
她目光清明，不但牵手，还自然搂住了周野胳膊，偎在了他肩上：“你抱过我，背过我，亲过我，骗过我……怎么，牵牵你小手都有意见？”
周野胳膊被温暖给包裹，目光一时放在了海岸线上。
郁明珠人更松弛。
讨债，天经地义。
她学着周野当初的话术道：“原来简单的牵牵手真的可以更自由，表达自由，状态自由，不说话也不会尴尬，说话更不做作。”
周野：“自由是双方，你一个人自由算怎么回事。”
郁明珠：“你不自由啊？”
“何止是不自由，怎么说我也有点名气，你也逐渐崭露头角。被拍到咱俩这么散步，你是想让方楠回家宰了我？”
郁明珠：“哦，没人的地方可以这样，有人不可以。你挺渣呀，并不是不想，是怕被曝光。”
周野随意把胳膊抽了出来：“这也不叫渣，人心总在阴暗里滋生阴暗，在光明中滋生光明。”
“变色龙呗，在哪个女孩子身边都是一种相同的颜色。”
周野瞥了她一眼，复笑。
这姑娘性格，说话都挺有意思。
……
餐厅生意很淡。
不用坐包厢，也没有包厢。
老板娘还记着周野，几年前最捧她场的周家大少爷，出手阔绰，一请就是一群人。
殷勤招待着让座，上菜，口口声声许久没见，这顿她请。
周野应付着问：“芳姐，这几年生意怎么样？”
“就只一个旅游季好点，平时都是老顾客带着海鲜来我这帮忙加工，聚聚会。”
老板娘怕打扰到周野跟他带来的客人。
简单闲聊几句就亲自去后厨了。
不多时，各种昂贵的海鲜不要钱一般往桌上端。
周野倒不在乎老板是不是真要请客，只有些感慨。
三年多没来过这。
别人至少口头上记得他在这里消费过不少钱。
不像江策徐言那些大白眼狼，赚着自己的钱，算计妒忌着。
郁明珠看了眼窗外夜色。
玻璃房，少了海风，意境又有不同。
她十指交叉，目光回到正戴着手套在拆虾的周野脸上：“不请我喝点酒么？”
周野：“想喝什么酒，我帮你要。我没法陪着喝，没带保镖助理，醉了照顾不了你安全。”
“有啥好照顾的，我瞧周围有民宿，住这一晚也没关系。”
周野把剥好的虾，生腌刺身之类的一股脑放到了郁明珠跟前：“少说话，多吃饭。”
郁明珠夹起一小块红虾，入口格外鲜甜。
她边赞着边道：“照今天开会那么谈的跟市里合作，你一亩地得卖多少钱才有利润？”
“八十万一亩够本，瞎忙。至于真正卖多少，还不确定。”
“那你准备卖给我多少钱一亩？”
周野：“我就一千亩地，你得用三百亩，不让我赚点也说不过去吧。”
郁明珠：“生意是生意，肯定随着别人价格走。反正你卖给方楠多少一亩，价格不能变。”
周野：“我卖给她八百万一亩，你也八百万买？”
“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不用吓唬我。”
周野：“你俩谁我也不卖，租给你们，利润我想办法从其它地段上赚。”
“怎么赚？”
“拍卖定标准。”
“怎么让人买账？愿意花钱来建厂？”
“政策，免税的政策，还有你们两家公司的热度。对，还有地产开发。”
“工业地你怎么开发？”
“有的是方法，不然我凭什么花这么大代价去帮市里解决规划回迁等问题。你就尽管用你的地，别的不用操心。”
郁明珠：“我这待遇好的让我都难以置信，感觉自己比王叔在你跟前还有面子。”
周野：“朋友不讲这些，你帮我的时候也没考虑太多对不。”
“你不是说要跟我拜把子？哥，一会咱俩出门在大海前跪拜得了。”
“行啊，我先在你手上划一刀，放点血，拜的更有诚意点。”
周野拿起旁边小水果刀，抓住她小手，就准备在指腹上开口。
“别别别，不拜了，不拜了……”
郁明珠笑着抽手，体会着渐渐散去的热度，抬了抬眼：“你说跟方楠签过合同，到底是什么合同？”
周野：“闹着玩的合同，在我看来对我是只有好处，没有约束。心理上是这样，太约束，我就把合同给她废掉，本来就是过家家的，更像是种特殊的乐趣。”
他聊着，看了眼手机。
有新消息，方楠问他忙好没，几点回。
周野手指停顿了下，没回她，反被弹窗的一则视频标题吸引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