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墨皱眉:“你以前不是见过她?就在我公寓里,她是我高中同学。”
陆野扣了扣后脑勺,好痒,要长脑子了,“卧槽!是她!就当时那个钟点工女佣是吧!”
“哥你这几天说的‘嫂子’、‘心肝’不会指的就是她吧?”
他话音刚落,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什么钟点工女佣!”裴京墨微眯了眸,“老子喜欢她十年,把她当心肝不是天经地义?”随后闪身走人。
望着他哥扬长而去的身影,陆野感觉自己世界观碎了!
他哥的形象忽然从卧薪尝胆不惜对小妈用美男计的野心家,跌落成了一个死恋爱脑……
夜里海风凛冽地吹来。
许南音站在风口,却没有躲,怔怔望着远处昏暗的海面,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小傻子~冷了不知道躲?”
整个人被他从背后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南音扭头,看见裴京墨唇边勾着戏谑的笑,“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这几年为你守身如玉了?”
他捉住她的手,抚上他微凉坚硬的皮带搭扣,“不给点奖励?”
“我们回去吧。”许南音不动声色从他怀里离开,“很晚了。”
裴京墨右手的伤还没好,陆野再次被提溜出来当司机。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十分沉默。
车停在小区门口,陆野第一时间解开安全带,百米冲刺般到后排为许南音拉开车门。
“嫂,嫂子……”
一想到这几天他当着正牌嫂子的面,不停叫沈薇嫂子,他就想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救命!他脚趾快在地面抠出一座城堡。
“别这么叫我。”
许南音顿了顿,快步下车走开了。
上楼后,她被裴京墨堵在了家门口,“许南音,你还在生气什么?沈薇和我的婚约你还有疑问吗?”
许南音摇了摇头,他轻捏她下巴,迫使她看清他眼底的热切,“那我们复合的事……”
“我想安静一下,可以吗?”
她低垂着眉眼,推开门,把他隔绝在了门外。
翌日。
为了避开裴京墨出门,许南音刻意早起了半小时。
到锦衣坊的时候,店员都还没来,她在楼下盘点架子上的旗袍,余光忽然扫到一道白皙纤细的身影进了门。
她转身,愣了愣,是她,那天和顾庭轩纠缠的叫江栩的女孩。
江栩长了一双黑白分明十分漂亮的眼,小鹿般纯净,“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嗯~你要买旗袍吗?”许南音微笑问。
江栩欲言又止,像是鼓起了勇气:“我买的话,你能帮我叫来顾庭轩吗?”
怔了怔,许南音为难道:“抱歉,我和他不熟。”
“哦~没关系,没关系的,打扰了。”
江栩洋娃娃般白皙小巧的脸瞬间红透了,调头就走。
清晰捕捉到她转身时红了的眼圈,许南音心里忽然有些艰涩。江栩和苏心月、顾庭轩的关系,和四年前她和沈薇、裴京墨……太像了。
中午,许南音正要下楼吃饭,小玉慌里慌张冲进了门,“不好了音音姐,咱们天台上有人闹自杀!”
闹自杀?!
要是闹大了,那锦衣坊可以关门大吉了,许南音第一个念头是,蒋莎又来作妖了。
然而上天台后,她整个人愣住,天台的围栏上,江栩纤细的身影坐在上面,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
看到她,江栩红着脸浮现羞愧神色,“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当我发疯了,求你帮我联系上顾庭轩,让他来见我一面!”
她强忍着抽泣声:“你告诉他,三小时内赶不到,我会去死。”
“美女宝宝你哭什么呀!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走,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值得吗!”小玉急的扯着嗓子吼。
许南音耳膜都要被震裂了,扭头看她,“你先下去,别让任何人靠近。”
支走小玉后,她缓缓靠近江栩,“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确不值得,但或许这个男人现在就是这世上你活下去唯一的支撑了,对吗?”
江栩模糊的泪眼怔怔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经历过。”
今天是阴天,要下雨了。
许南音抬头看天边那一团乌泱泱的云压过来遮住了太阳,手脚不自觉冰凉,“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温和的目光看向女孩,语气柔软,一点点揭开过去血淋淋的伤疤。
“我和裴京墨是高中同学……”
许南音尽量保持冷静的口吻,讲述她和裴京墨的过往。
江栩安静听着,直到她讲到外婆住院那晚,她从叶铮手里拿到了裴京墨和沈薇的订婚帖。
江栩忽然激动起来:“他竟然也背着你和其他女人订婚!”
许南音点头,“外婆去世了,那晚,我在外婆的墓前跪到了深夜……”
她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冬夜里彻骨的寒冷。
叶铮离开后,许南音孤零零跪在外婆的墓前,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在发高烧。
家里有退烧药。
不对,外婆没了,她没有家了,这次她真的成了孤儿。
身体再也直不起来,许南音瘫软在墓园冰冷的石板上,四周浓稠晦暗的夜色深渊一般,将她吞噬。
她攥着裴京墨和沈薇那张鲜红的订婚帖,借着黯淡的月光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忽然崩溃决堤。
高烧让她的头很痛,心口也在钝痛,身体和心理双重被击溃,连带着理智和自制力也彻底瓦解。
本来她是很守信用的,答应了叶铮要彻底远离裴京墨,就会尽力做到。
她自尊心也很强,从来不会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向别人乞求什么。
可是就在那一刻,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许南音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于,紧紧握着手机,拨了裴京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