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小姑娘张着嘴叫他,迈着步子想要上前,想到哥哥刚刚的反应又硬生生顿住了,只是站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梁辽干脆坐在了地上,太阳光这时候刚好照在他的头顶上,只是全身上下依旧散发着冷郁。
声音也变得更加不近人情。
“裴榆,我允许你过来了吗?”
小姑娘拽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小声反驳,“可是阿榆想哥哥。”
“想就可以随便来么?”
“可……”
另一边的沈瓒觉得气氛不对,连忙把小姑娘护在自己身后,“行了,我带她来的,你这几个月都不回去,她天天在家里念叨着你。”
梁辽没有说话,照在了他裹着血的指尖。
小姑娘挪着步子从后面过来,伸手抓住了梁辽的手,“哥哥,对不起……”
吸了一口气别过脸,颇有些无奈地擦干净了她挂在眼睫的泪水。
他这动作像是给了小姑娘希望,眼泪像翻滚着的开水,冒着涌着就往外冒。终于没忍住扑在梁辽怀里大哭起来。
断断续续地张嘴,“哥……哥哥,阿榆,阿榆不,不是故,故意惹哥哥不,不高兴的。呜哇——”
小姑娘在他身上蹭着,紧紧抱着她的脖子正在找安全感。
他朝四周望了望,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悬在空中的手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
裴榆接着在他衣服上一阵磨,说着每一个字都觉得难受。
“哥哥,哥哥藏了新,新妹妹——”
梁辽真的觉得服气,小姑娘的脑回路总是奇奇怪怪的。怎么又扯到新妹妹上面了?
把小姑娘掰正,两双眼睛四目相对,“没有新妹妹。”
“就是有,就有,哥哥都不让我来……”
她说的有板有眼的,倒像是亲眼看见了似的。
梁辽也清楚,她不弄清楚心里又要埋一个疙瘩,到时候越长越大哄人的也还是他。
看了看紧闭的门,摸着口袋里的钥匙,手指没忍住扣了扣,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你自己进去看,哪儿来的新妹妹?”
裴榆睁着眼睛进去,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哪一个角落。
这里是很小的一个屋子,虽然什么都有,但是是真的小,而且又脏又破,完全透不进来一点儿阳光,阴暗的屋里扑面而来一股子陈腐的气息。
裴榆有些难受地皱眉。这里只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书,各式各样的,有很多她都不认识。
梁辽坐在这里狭小逼仄似乎都转不过身来。
裴榆忽而鼻子一酸,扑进了哥哥怀里,拽着他两侧的衣服就要往外扯,“哥哥,回家,我们回家。”
这里没有藏着新妹妹,只有哥哥看不见光的生活。
“家里是大房子,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梁辽摸着小姑娘的头发,环视着这里,“这里很好。”
“可是哥哥很累……”裴榆还是小声反驳。
“没有很累。”
他安抚了小姑娘一阵,好说歹说终于是没掉眼泪了。
没在这儿待多久就带小姑娘出去吃饭了。沈瓒自然也是跟着的。
只是今天没什么他能表现的地方。
小姑娘心疼他,任凭他怎么说裴榆都只要了一碗蛋炒饭。
热腾腾的,滋滋冒油的蛋炒饭向来都是裴榆的最爱,只是今天她却吃的索然无味。手上的勺子机械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眼睛还是微微发肿的,总感觉还是要哭。
梁辽几下解决了手里的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就这样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敲小姑娘的桌子。
猛的回神,“哥哥……”
“裴榆,不要多想,没有新妹妹。我过得也不错,也不用担心。”
“只是很忙,才没有时间回去,等过几年赚到了钱,就不会这样了。”
小姑娘摇头,“哥哥,不需要很多钱的。够花就行。”
梁辽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你够不够花的问题,是我想给的问题。”
在他看来,如果养着她不能给到她在其他人那儿一样的生活,那就没有意义。
小姑娘不出声了。
梁辽又接着开口,“你好好学习,我努力挣钱,抽空给你打电话,有时间一定回去看你,可以吗?”
裴榆终于点了头。
吃完饭梁辽要沈瓒带着她回去,结果小姑娘不知道把从哪儿掏出来的本子塞进梁辽怀里。
“答应了的,送给哥哥。”
“嗯。”
“哥哥再见。”小姑娘挥着手,看起来十分不舍。
“再见。”
车子启动了,梁辽才转身回去,打算换一身衣服接着下一个地方工作。
只是这次在回去的门口,看到了梁道成。
他戒备的看向他,绷紧了手臂,时刻准备着动手。
梁道成看见了他的防卫,看着他这张脸,心底有些酸涩。
“你不用担心我对那小姑娘做什么。”
梁辽不屑地轻哼一声,旁若无人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如此最好。”
梁道成跟了进去,看着他这间屋子,在那一堆书面前停了下来。
“我送你去读书吧。”
梁辽后腰抵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嘲讽,“怎么?现在想当起慈父了?”
“可惜,辽郁昭已经死了。她看不见,所以你做的再多都没有意义。”
“还真是如你所愿,她这一辈子都过得不好呢。”
梁辽眼神微闪,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辽郁昭对他一点儿都不好,跟仇人一样,他应该恨她的。
只是好像没有那么恨。
上个月很偶然的一天,他在路上和梁道成来了个面对面。
双目相对,他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他知道,他认出他来了。
也是,这样像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他今天看见裴榆生气一方面是怕梁道成做些不好的事,另一方面知道小姑娘心疼他,看见住的地方又得难受好一阵。
“我没有想要她过得不好,我想……”梁道成垂着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没什么必要,你最后反正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不是吗?”
“你跟我回去吧,现在我能做主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唯一?呵,谁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冒出来一个?”
“你还知道我是你儿子啊。所以呢?你指望你和辽郁昭的儿子干什么呢?毕竟他从头到尾都写着‘肮脏’两个字。”
“梁道成,你要是真好心,就离那个小姑娘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从前你没出现,以后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