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元府,地处西北,民风彪悍。
春日的长街上,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俱是行走如风。
怀夕和陈欣蕊乘坐马车往城门口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拥堵,竟然一步都走不了了。
陈欣蕊从窗牖里探出脑袋,往前看去:“怀夕姐姐,好多人啊。”
怀夕轻笑,把她扯进来:“行了,我拿点心给你吃,当心待会摔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呵斥声:“衙门办案,退后,退后!”
长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别说衙门办案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寸步难行,百姓们骂骂咧咧,人群骚动。
“曹司狱?”怀夕透过窗牖看向坐在马上,愁眉苦脸的曹司狱:“前面出了什么事?”
曹司狱冷漠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待看见怀夕时,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拱手道:“原来是怀夕姑娘啊,前些日子受了姑娘的恩惠,一直没机会向姑娘道谢,择日不如撞日,反正这路也走不了,我请姑娘去清风楼喝一杯。”
怀夕她们的马车就停在清风楼前,也不知道这长街要拥堵到何时,自己受得住,陈欣蕊也受不住,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司狱安排属下去前面看,尽快把路通了,自己带着怀夕和陈欣蕊入了清风楼。
因为长街拥堵,也不知道会耽误到何时,不少人也同他们一样,干脆就入了清风楼,填饱肚子再说。
清风楼有三层,曹司狱要了三层的一间厢房,窗牖大开,能看到街角的情形,只见一间玉器铺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一位身着绛色锦袍的公子站在门前破口大骂。
清风楼的菜色十分雅致,怀夕喝了一口笋干老鸭汤,见曹司狱眉头紧皱,往窗外扬了扬下巴:“怎么?事情很棘手?”
曹司狱是西北汉子,黑着一张脸,不说话时看起来分外可怖,陈欣蕊安静地坐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间玉器铺子,封了就封了。”曹司狱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知府夫人卧床不起,城中的大夫都瞧了一个遍,也没有瞧出一个所以然,方才疏山寺的和尚来了,说是夫人被小鬼缠身,要夫人受尽十大酷刑,小鬼才会因为惧怕而离身,知府大人只当这和尚是胡诌,把人赶走了,没想到和尚竟然在知府府邸门口摆上了阵法。”
怀夕一边自己吃,一边给陈欣蕊夹菜:“那你现在要去往何处?”
“知府大人大怒,但是也不能让人绑了这和尚,这不,就差我往疏山寺一趟,寻静和住持把这和尚带回去。”曹司狱愁眉不展。
这时有差役来报,说是路通了,曹司狱只能起身向怀夕拱手:“我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姑娘慢点吃,银子我已经付了。”
怀夕齐声拱手:“大人慢行!”
曹司狱这就带着差役离开了,怀夕继续和陈欣蕊吃饭。
眼见着曹司狱走了,陈欣蕊更加放松了,笑嘻嘻地同怀夕说:“怀夕姐姐,这菜真的太好吃了。”
“嗯,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门被用力地推开,怀夕就和来人四目相对,陈欣蕊有些害怕地往她身边挤。
小二这才匆匆来迟,不停地冲怀夕道歉:“姑娘,抱歉,抱歉,这位公子走错了,走错了。”
裘安修长得眉目疏朗,一身玄色的锦袍衬得他富贵又多情,他的目光从怀夕脸上移到陈欣蕊脸上,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艳,他赶紧俯身一揖:“是小生冒昧了,今日这席面小生请了。”
怀夕见他头顶盘旋了一团黑气:“好啊,既然公子愿意请客,那就有劳公子了。”
裘安修也不磨蹭,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一旁的小二。
小二忙苦着脸看向怀夕:“姑娘,这桌席面曹司狱已经付了银子了。”
“哦?既然如此,这碇银子就给我吧。”怀夕冲那小二伸出手。
一旁的裘安修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过送出去的银子,他是不会收回来的,袖子一扬:“快点,给她,给她。”
小二只能上前把那碇银子放在桌子上,裘安修就要退出去,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陈欣蕊脸上,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这位公子!”怀夕突然开口:“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裘安修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转身走到桌边,一脸惊喜地看着怀夕:“你怎么知道?”
怀夕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公子坐下来说话。”
裘安修从善如流,坐下之后让小二换了一副餐具,这才把近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块玉牌,入手冰凉,倒是喜欢得紧,可是常常半夜都能听到小鬼吟唱,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像被人绊了一跤,还有一次莫名其妙被推入了河里,我当时就怀疑那块玉牌有问题,果真,拿去给人瞧,说是冥器,你说气人不气人,好生生的玉器铺子竟然卖冥器,我方才去闹,那玉器铺子的掌柜竟然还不认,你说过分不过分?”
说完,裘安修竟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拍在桌面上:“你们看,就是这块玉牌,成色,雕花都这么好,竟然是冥器,他们不认,我自然会和他们耗到底,只是这玉牌也不能留,但是也不能随意处置,我想着待会去疏山寺一趟,请老和尚做法。”
怀夕的目光落在那玉牌之上,看着上面繁复的雕文:“这上面不是雕花,是雕文,咒语。”
裘安修吓得身子一抖:“姑娘还懂这?”
“略懂!”怀夕拿起那玉牌瞧了瞧,那上面的雕文显示的是一至九,这个,应该就是钱益谦说的玉符:“这玉符交给我,公子身上的邪祟自然就没有了。”
裘安修有些不相信,这位姑娘看起来太过年轻了一些,有些犹豫地去拿玉牌:“这可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就算去疏山寺麻烦一些,我也要走这一趟。”
只是当他再碰到那块玉牌时,指尖一阵刺痛,他只能收回手,一脸惨白:“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