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中,门窗紧闭。
颜美云的衣裳已经被褪干净了,当怀夕的手抚上伤口时,能看到裴夫人拿匕首刺进她腹中的那一幕。
罐子里是一种透明的胶质,是从树木身上取下来的,所以费了些时辰。
透明胶质的东西被涂抹在颜美云的伤口之上,沁入了伤口之中,速度很缓慢,突然,她眉头紧皱,身子不舒服地动了动,半晌,呼吸才趋于平稳。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透明的胶质已经完全和皮肉融合,怀夕才开门出去,院子里已经燃了灯。
裘克己紧张地上前:“没事了吗?”
怀夕点了点头:“没事了,大夫们可以进去了。”
裘克己松了一口气,赶紧一挥手:“快,进去瞧一瞧,你们不是都说治不好吗,怎么有人能治好了。”
大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立在灯下的女子,纤细柔弱的模样,就连神情也十分温婉,没想到有如此了得的医术,莫不是说大话吧。
裘克己也随着大夫们一起进了厢房,本来在外面等着的裴大人和裴夫人也悄无声息地跟着进去了。
怀夕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的陈欣蕊,她正在吃东西,面前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吃的喝的,还有一盏漂亮的花灯,她走了过去,冲曹司狱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您才辛苦!”曹司狱赶紧递给她一双筷子:“您也吃点东西。”
怀夕的确是饿了,也不推辞,接过筷子坐下吃起来:“席间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吃的、喝的、或者可以让人闻到的。”
“吃的、喝的、熏香,其他的夫人也都在,吃的东西都一样,不知道裴夫人为什么会这样。”
若是真的是吃食有问题,为什么其他的夫人都没有如此呢。
“疏山寺的和尚呢?这次没有过来?”怀夕怀疑这一切都与疏山寺的和尚有关,上次在郑县踏青,那些员外突然暴起,不一会疏山寺的和尚就来了,怀夕相信他们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啊?”曹司狱不明所以:“最近,城中的确频繁有疏山寺的和尚出现,都是来百姓请他们去驱祟。”
“那今日宴席之上是否有疏山寺的东西?”画面之中,裴夫人翻着白眼,绝对是被人操控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派人去查一下。”曹司狱立即离开了,今日宴席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动,差役和兵卫都守着。
这边两人刚说完话,突然乌泱泱的人群就迎了过来,裘克己看着怀夕,神色复杂:“今日你救了我夫人一命,我裘府欠你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向我取。”
“好!”怀夕没有起身,侧身看着他。
裘克己转身离开了,那群大夫又迎了上来。
“姑娘,那刀伤已经入了腑脏,你用的什么药,可否传授一番?”
“是啊是啊,不曾想还有如此有用的药。”
怀夕笑了笑:“这药告诉你们,你们也用不了,好了,都退下吧。”
大夫们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还想再说话,只见怀夕已经继续在吃饭了,大家讨了没去,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当然,只敢小声在心里骂。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是裘克己:“他母亲都命悬一线了,他去哪里了,给我找,今日找不到他,就让他永远不要进家门了。”
裘府的仆人赶紧慌慌张张地出了庄子,裘克己气喘吁吁。
裴炎和裴夫人也出来了。
裴夫人恭敬地冲着裘克己一礼:“裘夫人受伤之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虽然听起来像是托词,但是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在刺向裘夫人之前,我有片刻的记忆是没有的,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可以保证,席间夫人们的言谈都非常友善,并无任何冲突,天气热,我气血虚,当时有些昏昏欲睡。”
裘克己本来对这位夫人有满腔的怒火,但是现在自家夫人已经无碍了,裴夫人也十分诚恳,他这才愿意好好说话:“我相信,裴大人已经会查清这件事给我一个交代的。”
裴炎郑重地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的。”
天色已暗,庄子里有案情,也不便留宿。
曹司狱亲自把怀夕和陈欣蕊送入城中,安排她们在客栈里歇息:“我刚刚去查阅了今日的记载,吃食器皿之类的并没有出自疏山寺的,但是唯一有一炷香,那香是裘夫人带来的,出自疏山寺。”
裘夫人举办的这场春日宴,出席的夫人非富即贵,所以整个宴席从头到尾都有清晰的记载,就是怕席间会出现意外,所有出现在席间的东西都有记录。
“香?”怀夕不禁笑出了声,她大概知道媒介是什么了,难怪自己遍寻不着:“裘夫人明日就能醒,这件事你也可以上报给裘大人和裴大人。”
“是!”曹司狱告辞之后出了客栈,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裘夫人遇袭,凶手还是裴夫人,这两家在兴元府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城为之颤抖的大人物,若是这件事查不清楚,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郊外的庄子里,庄子被一分为二。
衙门里的大人亲自查验席间的一盘一碗,就连花草也不放过,裴炎亲自坐镇。
另一边,裘克己守在院子里,大夫们进进出出的煎药,整个院子里都是药味。
裘克己面色阴沉,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往那仆人的身后瞧去:“还没有找到他?”
仆人简直心力憔瘁,今日公子本来好生生地在家里睡觉,不知道怎么突然跑了,这些日子他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没有了踪迹,可是今日夫人受伤,还是这样,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看着仆人不说话,裘克己拿起桌上的茶碗摔下,怒火中烧:“他怎么不去死啊,干脆死在外面算了,混蛋,真是一个混蛋。”
院子里所有人噤若寒蝉,大夫们手上的动作越发轻了,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个不慎,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