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主的虚影缓缓散去,徒留一声叹息似被风吹散了。
阳光重新照耀着整个山巅,怀夕垂头看着地上已经恢复成鸟状的蛇鹫,穿肠烂肚而死,心口处一个大洞。
花神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怀夕君,要不换身衣裳吧?”
怀夕已经力竭,感觉自己丹田干涸,她已经无法用修为来清理满身的污垢,点了点头。
蛇鹫死了,他重新布置的结界碎了,除了之前跑走的小妖,这行宫之中只有几个呆头呆脑的小妖,茫然无措。
若不是怀夕君,今日自己无法死里逃生,花神若是受尽凌辱,又有何脸面入百花园,她忙招来一个鱼妖:“这行宫里可有汤池?”
小鱼妖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呆呆的点了点头,往前面指了指。
花神说道:“你在前面带路。”
小鱼妖就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
怀夕和花神穿过廊庑,进了一间院子,院子里竟然有一个露天的汤池,汩汩地冒着热气。
这蛇鹫倒是会享受得很,天然的汤泉池子。
花神取了一套百花裙放在一旁的椸枷上,一回头,怀夕已经褪下了所有的衣衫入了汤泉池子,便面带微笑地说:“我知道怀夕君一向穿素袍,但是我们花仙的衣裳都是这样,您要不要试一下?”
怀夕正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闻言微微颔首:“花神莫要在此处耽搁太久,已经耽误了回上界的时辰了,当心神位不保。”
花神却有些犹豫:“我见您此番修为损耗,怕有人趁机伤害你,不若,我送您回凡间?”
怀夕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赶紧回上界了,即便我损耗了修为,这即翼山也无人能够伤我。”
花神见她如此自信,只能放下担忧,她的确不得不前往上界了,回去晚了,变数就太大了,她蹲身冲怀夕一礼:“今日您的救命之恩,我定然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怀夕微微颔首:“去吧!”
花神又是一礼,身姿轻盈,腾云驾雾般去了上界,天上突然下起了花瓣雨,落满了整个汤泉池子。
怀夕闭目,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突然,她感觉腹部一阵翻腾,灵气在体内乱窜,本来干涸的丹田瞬间变得充盈,她的皮肤因为如此充盈的灵气而变得发红,本来平缓的池水沸腾起来,她急忙打坐,用来消化这些突然而至的灵气。
突然莲花化生镜的声音传到了耳里:“怀夕君,院子里的银杏树叶亮了好多,你是不是修为又大涨了。”
怀夕脸色发红,满头大汗,用心传音:“是的!”
莲花化生镜继续说道:“这银杏树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你现在还好吗?”
“还好!”
说完这句话,一道灵力直冲怀夕脑门,幸好她反应迅速,压制了下来,否则,被这股凌厉乱窜,自己的这副凡人之躯就要四分五裂了。
一个时辰之后,沸腾的池水才再次平静下来,怀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肌肤上的红色缓缓褪去,却和一双黄豆大的眼睛对视上了。
此时,一个小鱼妖正蹲在池子边,手上拿着怀夕的袍子,似乎在清洗袍子。
怀夕眉头一挑:“我在这里沐浴,你就在这里洗袍子?”
那袍子上又是血,又是各种粘液。
小鱼妖呆呆地转了转眼睛,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只见她的手已经被烫掉了皮,她不知道,为什么池水突然这么滚烫。
怀夕叹了一口气,游到小鱼妖身边,十分无语:“水烫的话,不知道把手收回来吗?”
“要洗衣服。”小鱼妖说话很慢,一双小眼睛转得也很慢,呆头呆脑的。
怀夕的手轻轻抚过她的手面,那些烫伤瞬间就好了,她起身,百花裙子上身:“你们鱼妖受不了热水的,以后当心一些。”
小鱼妖呆呆地点了点头,继续蹲在池子边洗衣裳。
怀夕出了院子,在行宫里转了转,大部分的妖都跑了,只有一些修为灵智比较的低的妖还在,他们在行宫里乱转,无所事事。
这时,一团云朵缓缓而来,只见云层上站着几个人,当先那个人还是熟人。
云朵在行宫处散掉,云朵上的人跳了下来,庾郎带着众妖冲怀夕一礼,神色十分激动:“怀夕君,山下蛇鹫布置的结界散了,他,他是不是死了?”
即翼山的蛇妖们苦蛇鹫久矣,坚固的结界困住了他们,就算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逃的,可是,这些结界却突然没有了,庾郎这才带着几个大妖一起来查看情况,远远地就看到了怀夕。
怀夕回身往大殿中一指:“是呢,已经死了。”
众位蛇妖又惊又喜,一窝蜂地涌进了大殿,看到蛇鹫的尸体,抱头痛哭,那哭声又悲又喜。
良久,庾郎红着眼睛出了大殿,蛇鹫为祸即翼山,这是他们蛇族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理由向怀夕君求助,可是,怀夕君却帮他们除掉了蛇鹫。
庾郎缓缓跪在怀夕的面前,额头抵地:“怀夕君对我整个蛇族的恩情,我阖族没齿难忘,我愿对天起誓,有朝一日,只要怀夕君需要,我阖族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怀夕浅浅一笑:“起来吧,我用不着你阖族为我肝脑涂地。既然蛇鹫已经死了,你们就能安心修炼了,我这次已经出来太久了,现在就回去了。对了,这行宫里还有不少小妖,都是被蛇鹫抓过来的,灵智低微,你们莫要欺辱他们,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就行了。”
庾郎起身,忙不迭地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对待他们。”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怀夕和庾郎脸色一变,往后院跑去。
只见一条小黑蛇咬住了那个小鱼妖,小鱼妖的叫声实在太大了。
是怀夕见过的那条小黑蛇。
庾郎脸色难看极了,大喝一声:“小黑,住口!”
方才才答应怀夕君要善待这些小妖,自己的族人就要吃了小鱼妖,庾郎感觉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