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枝紧捏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得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不断的踱着步,焦急的在岸上等待着。
她只恨自己不会凫水,担忧的她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双手合十,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保佑安王将舒小主平安救上来!
可是水下怎的一直没动静呢?安王下水后找着人了吗?他该不会也沉下去了吧?
方才安王不假思索的跳下去,那他应该是会凫水的吧?总不至于两人都出事了吧?
素枝曾听人说,会凫水的人也有可能会溺水,因为救人之时,被救者在慌乱之中容易胡乱抓扯,很容易将施救者也给拽下去,最后两个都上不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素枝便越发焦急,担心安王和苏小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在素枝焦虑之际,水面突然翻起水花,但见安王将舒小主给拖了出来!
素枝见状,心下大喜!她急忙行至湖边蹲下,两人合力,一个往上送,一个往后拽,终于将人拖上了岸!
浑身湿透的云羽已然昏迷过去,素枝赶忙拿巾帕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水珠。
萧淮南猜测她肯定呛了许多湖水中的脏污之物,于是他将人扛在肩膀上,让云羽垂着脑袋,就这般耷拉着,素枝则在一旁为舒小主拍着后背。
这样的姿势令云羽很难受,她不停的咳喘着,咳出了许多脏水,素枝的巾帕已经湿透了,萧淮南将自己的巾帕递给素枝,让素枝继续为云羽擦拭着。
素枝急切的呼喊着,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舒小主依旧紧闭着眸子,“小主这是怎么了?她已经把水咳出来了,怎么依旧昏迷不醒?”
“云羽在水下无法呼吸,湖水冰凉,她会昏迷也正常,先把人送到撷芳殿,顺便去请太医过来。”
萧淮南只能将人救回岸上,但如何让人醒过来,还得靠太医。
素枝已经六神无主,顾不得思考太多,立马按照安王的交代去办。
此刻的舒小主处于昏迷的状态,素枝根本抱不动,眼下也只能让安王将人抱回去,素枝全程陪在身边,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刚才情况紧急,萧淮南顾不得多问,这会子回往撷芳殿,他才得空询问云羽落水的因由,素枝将方才所发生之事大概复述了一遍,萧淮南听罢亦觉诧异,
“淮琏?他怎么会推云羽?”
“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肃王一直笑着与舒小主说话,突然就推了她一把!奴婢和舒小主都没有察觉,这才出了意外!”
一说起此事,素枝便懊悔不已,“都怪奴婢没有防备,才害得小主遭此劫难。”
“谩说是你,便是本王在旁,只怕也无法及时察觉出异样。淮琏平日里还算听话,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当中应该有什么蹊跷,当务之急是先救云羽,至于真相,容后再查。”
云羽虽不算重,可萧淮南一路抱着她往撷芳殿走,这段距离并不近,抱了许久,他只觉得胳膊有些酸疼,但他依旧咬牙强忍着,暗暗告诫自己一定得抱紧了,千万不能把人摔着!
舒小主落水是大事,素枝不敢隐瞒,随即让人去将此事上报睿王。
正在宫宴上款待三王子的萧容庆得知云羽突然遭了祸,他神情瞬凝!
他下意识想去撷芳殿,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正在陪安南国使臣,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似乎不妥。
这意外暂时不宜公开,否则会惹得人心惶惶,猜忌纷纷,亦教安南国看笑话。
可侍卫说了,云羽仍在昏迷之中,尚未清醒过来,溺水可大可小,很多人即使救上来也活不了,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明明还能抢救,却被有心人给耽搁,没能救回来,岂不后悔莫及?
思及后果,萧容庆又饮了一杯酒,而后扶额闭眸,捏了捏眉心,佯装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今儿个与诸位使臣相谈甚欢,本王兴致好,喝高了,有些头晕,得回去休息,诸位请便。”
他交代庄王以及几位朝臣,好好招待安南国的三王子以及随行使臣。
让庄王办政事,他没兴致,但让他喝酒招呼客人,这可是他的强项!庄王答应得很干脆,萧容庆又与三王子打了声招呼,而后他便伪装出一副目光散漫,脚步轻浮的模样离了席。
离开延庆殿后,萧容庆即刻摆驾撷芳殿。
宫女凌月一看他过来,立即福身行礼。
萧容庆一进门,便看到萧淮南坐在外屋的桌边,才刚侍卫已经说过,是安王救了舒小主。此刻萧容庆惦记着云羽的情形,也就没工夫质问萧淮南。
萧容庆没搭理他,径直往内殿走去。凌月见状,立马相拦,“殿下留步,舒小主尚未清醒,还请殿下在外屋等候。”
萧淮南见状,当即起身,沉声提醒,“皇叔,您与云羽身份有别,身为王爷,您不该进后妃的寝房!”
就凭萧淮南,也敢拦他?萧容庆停步侧首,眸光一凛,声沉神肃,
“舒云羽怀着先帝血脉,却骤然被人谋害!此事关系重大,性命攸关之际,还在乎什么规矩?本王若再不管她,她的命便没了!”
实则凌月本就是萧容庆安排的人,她之所以拦阻,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至少皇后追究此事时,她可以说自己拦了,但没拦住,不必担责。
萧容庆不顾规矩,直接闯进舒云羽的寝房,外人瞧见只觉不合规矩,殊不知这寝房他已来过数次,就连云羽的寝帐,他也随意出入,何须见外?
萧淮南放心不下,担心萧容庆趁机做什么手脚,伤害云羽,随即也跟了进去。
睿王先进,安王再要进去,凌月便没理由拦阻,毕竟这两位皆是王爵,她一个宫女,哪里拦得住?
此时素枝已经帮舒小主换了里衣,把她那湿透的衣衫通通更换,又将她的头发擦了擦,然而并没有擦太透。
湿润的发丝贴在云羽那苍白如纸的面上,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乌,明显是冻着了。素枝已经为她盖了两床锦被,可她似乎仍旧未能回温。
萧容庆当即吩咐宫人,准备汤婆子以及炭盆。
因着是初夏季节,这些东西已经收了起来,素枝忙让秋鹭去翻找汤婆子,又让小寻子去敬事房领一些炭火。
萧容庆却让素枝过去一趟,素枝不由纳罕,去敬事房领东西,大都是小寻子出面,为何今儿个睿王点名让她去?
素枝不大明白睿王的用意,但她不会反驳,只会照做。
素枝即可领命而去,但当她到了敬事房,表明需要领一些炭块时,敬事房的人却说这不是领炭的季节。
素枝遂将碎银子塞给他,烦请他通融,给些炭块,小回子掂了掂那碎银,只觉太轻,一脸嫌弃,
“我们有三个兄弟呢!你这点儿碎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出门走得急,没带那么多,下次再给公公补上。”素枝赔笑说好话,小回子白她一眼,
“你在宫中待的时日也不短,宫中规矩你理应知晓,这种事哪有赊欠的道理?”
他拂袖欲离,素枝没有别的法子,又怕耽搁小主,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自己的银耳坠取下来递给他。
接过耳坠,小回子仍旧不满,又瞄了一眼她头上戴着的银簪,“你这簪子倒是挺漂亮的,让我瞧瞧是什么材质。”
这银簪能抵多少耳坠了,素枝只是要个炭火而已,他居然让她拿银簪来抵?
这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可眼下的素枝没得选择,她若是再回头去找睿王,等着睿王发话,再来取炭火,岂不误事?
素枝本想斥责,可她深知此刻与敬事房的人发生冲突不是明智之举,即便睿王会罚他们,但也会耽搁时辰。
舒小主迟迟不醒,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这可耽误不得。为着舒小主着想,素枝只好忍痛割爱,取下银簪递给他,
“还请公公尽快取炭,舒小主等着用呢!劳烦您了!”
小回子接过银子,心下正乐呵,忽闻身后有人问了句,“拿的什么?”
“没你的份儿,休想争抢!”小回子以为有人要跟他分东西,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谁曾想,下一瞬,一个巴掌蓦地甩在他脸上!
小回子恼羞成怒,怒而转头,他正待斥责,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小回子顿时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颤声赔笑,
“郑总管?您不是在延庆殿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乍见此状,素枝明眸圆睁,只因眼前这个肤色冷白,容貌阴柔,声音清冷的男子是郑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