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片刻,云羽才又接着道出自己的猜想,“除非太后临时改了主意,不愿再扶持安王,打算扶持你弟弟。”
锦岚惊得舌桥不下,愣了好半晌才笑嗤道:“我弟弟才八岁,太后扶持安王的胜算还大一些,如果改成我弟弟,她肯定斗不过端王!”
是啊,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应该不会这么做,所以赵明奕的行为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太后授意呢?
两人琢磨了许久,始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困惑的锦岚焦虑不安,云羽劝她不要冲动之下做决定,待冷静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心神不宁的锦岚不愿自个儿待着,便又随着云羽一起去了撷芳殿,两人才进门,就听秋鹭说勤太妃来了。
勤太妃是肃王萧淮琏的生母,她突然到访,八成是为萧淮琏求情的吧?
果如云羽所料,勤太妃一看到她,便开始向她哭诉,
“淮琏这孩子的性子是古怪了些,可他从无坏心,此次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八成是被有心人蛊惑,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固然有错,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替他向你道歉。今后我定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只求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不要罚得那么重。”
勤太妃不提还好,她一提及此事,云羽瞬时便回想起那日骤然被推,陡然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即将溺亡时的惊恐和绝望!
赫然遭遇那样的伤害,云羽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更不可能因为一句道歉就选择原谅!愤慨已然占据她的心腔,她没有因此而迁怒勤太妃已是仁至义尽,勤太妃居然还好意思为萧淮琏求情?
气极的云羽冷然回绝,“此事由摄政王查证,如何处罚是他说了算,我做不了主,还请太妃见谅。”
“可此事与你有关,你可以帮忙向睿王求情啊!淮琏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却被睿王关进了宗人府,还被削去了爵位,他们这些皇亲就靠着王爵过活儿,若是没了王爵,朝局又这般混乱,今后他该怎么办?”
勤太妃的大道理在云羽听来皆是歪理,“太妃娘娘,你只想着他该怎么办,可有想过我落水即将溺亡之时又是怎样的无助?
孩子怎么了?孩子做错事就不该被处罚吗?当时他对我可是下了死手!不论他是受人教唆,还是自个儿的主意,他都要置于我于死地,此乃事实!宫人们都瞧得一清二楚,我没有冤枉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谋害后宫女眷与先帝血脉,此乃大罪!做错事就该得到惩戒,不论是主谋还是从犯,都难辞其咎!”
眼瞧着云羽动了怒,说话毫不客气,勤太妃软了语气继续道:“我不是想包庇淮琏,该罚就罚,我只希望不要罚得那么重,禁足或者罚俸都可以,千万不要削他的爵啊!”
“禁足不痛不痒,对他能有什么警醒作用?再者说,这是睿王的决定,睿王说一不二,我劝不动,还请太妃不要为难我,我也不会为了一个伤害我的凶手而求情!
我若这般仁善,那往后便会有更多的人来杀我,动了手之后还指望我求情?简直荒谬!”
云羽不答应,太妃就一直说好话,还让锦岚也帮着求情,夹在中间的锦岚甚感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拉过太妃,悄声对她道:
“云羽的病还没好呢!这会子她正在气头上,这事儿你先别提了,且先等一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一些,我再找机会帮忙求情,您先回去吧!”
锦岚没把话说死,给勤太妃留了一丝希望,她才没再继续耗着,先行离去。
待太妃走后,云羽担心锦岚真的求情,遂把话说在前头,“你若要为萧淮琏求情,那就免了吧!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我有自己的原则,对待仇人,我不会心慈手软!”
锦岚灵眸微转,狡黠一笑,“那只是我请勤太妃离开的说辞,我要不那么说,她是不会走的。你的遭遇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替凶手求情?我与淮琏虽是姐弟,但我不会包庇他,他既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戒。
可太妃对我一直都很好,我若直白拒绝,会寒了太妃的心,可若帮着太妃求情,又令你为难。亲情固然重要,是非也不能枉顾,我不会说一些让你为难的话,你放心吧!”
锦岚的这番话令云羽心中一暖,她顿感歉疚,“原是我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要替他求情呢!”
“勤太妃毕竟是淮琏的母亲,她为儿子求情,此乃人之常情,但对你而言,淮琏是你的夺命仇人,你无需跟他讲什么情面。我若是遭遇这样的事,大抵也不会原谅他,勤太妃那边由我去应付,我会找个借口帮你推诿。”
“那就有劳你了,多谢你的谅解。”云羽深感欣慰,锦岚笑摆手,
“咱们之间无需说这些客套话,原本你还在养病,我却拉着你跑东跑西,真是难为你了。”
“婚事扰得你六神无主,你想找个人陪着,帮你出出主意,你能想到我,愿意让我替你分担,我很荣幸。我的病已经好多了,无甚大碍,不必担忧。”
耽误了这么久,云羽肯定也累了,锦岚也就没在这儿继续待着,就此告辞。
关于赵明奕的目的,云羽捉摸不透,她便想着等到萧容庆再来的时候,问问他的看法。
她虽有好转,却并未痊愈,怕是无法交功课,今晚萧容庆还会过来吗?
昨晚特殊情况,他也不能做些什么,然而萧容庆还是来了。
说起来,他最近的举止有些异常,总是出乎云羽的预料,却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总觉得萧容庆和以往有些不同,具体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好像对她没那么凶了,但说话还是一样的损,像刀子一样,随时有可能扎人一下。
不过他这人本就阴晴不定,上一刻还在心平气和的说话,指不定下一瞬就翻脸不认人。
他的心思总是难以琢磨,云羽从未真正猜透过,每回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入夜后,云羽用罢晚膳,喝过药,洗漱过后便早早就寝。
尚无困意的她随意找了本书翻看着,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两日她换了风寒,一直对气味不太敏感,这会子闻到了香气,看来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也不晓得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她总觉得这香气比之以往更加浓烈一些,难道是素枝换了熏香?
才刚她已经打发素枝歇下,也不好再问她,云羽便想着等明日再问。
不得不说,书是最好的催眠之物,才看了一刻钟,她便开始犯困,打起了哈欠。眼皮直打架的云羽随手将书撂至枕边,钻至锦被中,阖眸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云羽依稀感觉到身边有人,想必是萧容庆过来了。
他时常在她最困乏的时候过来,云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想起赵明奕之事,她还是决定问一嘴。
毕竟此事关系到锦岚的婚事,她不能大意,万一问得晚了,锦岚已然做出决定,追悔莫及。
“你可算是来了,等了你许久。”
正在犯迷糊的云羽揉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听身边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此的目的,那我也就不必再多做赘述。”
乍闻这陌生的声音,云羽心下一窒,瞬间清醒过来,立时睁开眼!
她的眼前的确有个男人,但却不是萧容庆!
霎时间,云羽惊出一身冷汗,她迅速坐起身来,慌忙用锦被裹住自己,退至墙边,防备询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