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六还说……”
“我那个师伯还说过什么?”
明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眯眯地站在许少白身后,吓得许少白一个哆嗦,茶杯脱手而出,差点摔在地上。
“掌门师伯,你小心一些。”
明烛接住他摔下去的茶杯,声音温和,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亲手奉上。
许少白接过新茶,看着一如既往的明烛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缓缓道:”原来是明烛啊,我还以为是前魔尊无香诈尸了。”
“我方才说到哪里了?”许少白喝了一口茶,看向他向来不怎么表露情绪的小师妹。
被询问的夜瑾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明烛接过了他的话茬:
“掌门师伯方才说到‘那个老六还说’,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我吓到了。”
明烛站在夜瑾儿身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觉得虚假。
夜瑾儿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只将茶杯放下,一点也不客气地对许少白道:“师兄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叙旧吧?”
“哪有啊,师兄来这里就是为了……”被看穿心思的许少白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魔尊,劳烦您帮我送客。”
夜瑾儿对着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招呼明烛送客。
即将被赶走的许少白差点噎住,端坐在她面前哀叹一声,“有时候,我觉得小师妹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好……师兄说实话!”
“我这都要去拯救苍生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许少白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做了难么些年的同门,顾年你也是了解的,我去后帮我照顾他。”
被托孤的夜瑾儿明显愣了一下。
“若是裂隙不发作,我兴许会这样陪他一辈子,但事与愿违。”
许少白自己一个人唠叨了许久,最后和她告了别。曾经意气风发的中二少年终究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但他也注定要失去自己珍视的一切。
坐在原处的夜瑾儿看着他的背影,来时潇洒不羁,走时凄惨不舍。
但她找不到任何话去安慰他,只坐在原处目送他离开清绝峰。
“掌门师伯要献祭自己了,师父就不去阻止他一下吗?”寂静了许久的明烛突然开口打断了夜瑾儿脑内弯弯绕绕。
“不必了。”她闻言笑了一声,“世间千万事从最初便已注定,你我都阻止不了。无论是生,还是死。”
“缘之一字过于玄妙,世人猜不透。你命中注定该有时自然就有了。”
她的话说的太过玄妙,明烛曾经听天机阁的那些人说过神神叨叨的话,知晓他师父所言与其相类。
但他并不明白,一如他对于情爱一事。
云墨曾教他,世间万物若不属于你,那你就亲自夺来。
而许少白说,心悦一人,即便是性别与世俗桎梏,也要跨越。
他并不明白。
对于师父,他只想好好的守在她身边,长长久久的陪着她,与她历尽沧桑,看尽世间繁华。
“明烛,我同裂隙内的怪物必然有一场恶战,生死难料。”
她总不能说自己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吧?只能用这样半真半假的话来诓明烛,她于心不忍,但又必然。
夜瑾儿一开始并没想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脱离这个世界,但那个怪物出现的过于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去不可以吗?”明烛像儿时一样攥紧了她的衣袖,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铁石心肠的夜瑾儿摇头,断绝了明烛最后的希望。
被拒绝的明烛在那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比如——
这苍生灭了就灭了,关他师父和师伯什么事儿?
他要不要听从云墨的话,把师父绑回魔界做他的魔尊夫人?
和裂隙背后的人做一笔交易,他把这个世界拱手相让,只要师父一个人……
【明烛小可爱的黑化值在上次来玄天宗的时候,不是已经降回20了吗?怎么就那么一会儿就飙到65了?!】
不知道因自己一番话导致明烛心理阴暗的夜瑾儿一头雾水,她看明烛的眼神很怪,像是遇到了自己不了解的美食,又像是遇到了一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类。
“师父,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明.心理阴暗.烛察觉到夜瑾儿的目光,也很不理解。
“未有。”
夜瑾儿迅速收回目光,她的心虚没表现出来,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接着缓缓道:
“正如师兄一心成为英雄,我也想天下太平。不再有人如我我一般无家可归。”
有早已没有家的明烛陷入沉默,那边的小二松了一口气,对夜瑾儿表示明烛的黑化值降了,满打满算46。
“我省得了。”明烛露出了笑容,“但我早就不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因为我有师父,有师父在的地方就是家。
夜瑾儿起身,踮起脚尖,抬手摸了摸明烛的脑袋,难得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那时候,明烛一早就知道他的师父好看,但他没有想到笑起来的师父如同天上明月,在无尽的黑夜里璀璨夺目。
明烛的手动了动,一根细长的红绳从他袖中露出。红绳的一端环绕在他的手腕上,牢牢的固定着。
而他缺一个理由,将另一端绕在师父手腕上。
“师父,魔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取一根红绳,一端缠在旅人的手上,一端缠在亲人的手上,若红绳牵动,便是旅人思乡或盼故人归。”
那天,他撒了一个谎。
一个弥天大谎。
他不谙世事的师父信了他的鬼话,露出雪白的腕,任由他颤抖着手将红绳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那个细窄的镯子上,因为他的手颤抖,绑的有些丑。
“为师第一次发现明烛竟然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孩子。”夜瑾儿看他手指颤抖,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明烛颤抖的手微微顿了下,他笑吟吟地回道:“弟子向来愚笨。”
我不止愚笨,还带着不堪的心思。
红绳缠绕在夜瑾儿雪白的腕上,衬得她肤更白如雪,她好奇地拨弄着红绳,最终看向了明烛手腕上纠缠在一起不规则的绳子。
明烛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端倪,心跳如擂,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师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