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医院VIp房。
柔和的微风吹动窗边的绿荫,空气中飘来浅浅的花香味,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却被惊恐的尖叫声和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打破。
温嫣走进病房时,云清正坐在病床上,她双手紧紧抱着身体,神色疯狂恐惧。
床前围着两三个医生,还没来得及靠近,云清抬手就砸了一个花瓶,声嘶力竭不许他们过来。
“清清。”
温嫣顾不得其他,连忙挤开医生上前去。她也不敢用手去碰云清,只能紧张地看着她。
“不怕,不怕,妈妈在这。”
云清尖叫声不停,她茫然地抬起头,见到是温嫣,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她哭得太惨,整张脸都布满了泪水,一边抖着身子将自己缩进温嫣的怀里。
云清神经质地擦着手臂,她的病人服被掀开,手臂上是一道道红痕,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缠绕在她身上。
她拼命想擦干净那种黏腻的触感,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被已经红肿的伤口刺激得生疼。
“清清,清清,你别挠了,会疼的。”温嫣死死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云清哭得泣不成声:“妈妈,有蛇,它缠着我,我害怕。”
她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那股窒息般的恐惧。
幽闭死寂的房间里,一条沉睡着的水蛇紧紧缠绕她的身体,蛇头就那样搁在她的肩头。
空气里充满了腥臭的气味,她跌坐在地上,往旁边摸能摸到死老鼠,还有各种带毛的动物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云清不敢动,怕活着的动物听见动静跑到她身上来,怕惊动身上冬眠的蛇。她就那样僵硬地枯坐了一夜,第二天恍恍惚惚,连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
温嫣心疼地紧紧抱住云清,不停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妈妈会替你找到那个人的,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
她的说话声喷到云清的脸颊上,那种气流让云清毛骨悚然,她又想到了蛇信子舔过脸颊的触感,惊得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温嫣。
“滚开——滚开!”
温嫣不胜防,被她一把推到地上,手心不小心摁在玻璃上,瞬间划出了血痕。
一旁的医生见状,迫不得已拿出镇定剂一针扎在云清的手臂上。尖叫声戛然而止,云清闭着眼睛被安放在病床上。
医生扶起温嫣,想为她处理伤口。温嫣摆了摆手,掩着脸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温嫣的肩膀被人环住,熟悉的体温传来,云承明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
温嫣见到他,立马激动地问道:“你查到是谁干的吗?”
今天早上温嫣突然接到市医院打来的电话,听到彻夜未归的云清竟然是被人绑架而非闹脾气,吓得六神无主。等到来医院见到云清时,正巧撞见云清发疯乱砸东西,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天崩地裂。
养得好好的女儿被人虐待成这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云清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伤害,只是精神上饱受摧残,发起疯来谁也不认识。
直到第二天,才能勉强认出温嫣,但清醒的时间也很少。要么处于狂怒状态谁也不让靠近,要么就是浑浑噩噩只知道害怕。
闻言,云承明的脸色愈发难看,显然是气得不行。
温嫣脸色也迅速灰白,以云承明如今的实力还需要忌惮的,必然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是迟家。”云承明说。
饶是温嫣有心理准备,听到迟家也不免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清清怎么可能会跟迟家结仇?”温嫣看向云承明,神情怨恨,“难道是你?你怎么会惹了迟家?!”
云承明怒道:“根本不是!今早是迟承凭给我打了电话,说这次绑架是一场误会。他迟承凭想要教训别人,只是买的打手不小心绑错了人,把清清绑走了!”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结仇,而是一场错误的绑架。云清只是倒霉,才会突遭横祸。
这样离谱的结果,怎么能让云承明接受?!
可偏偏,对面是迟家,在海城位高权重的迟家。他没有证据,也无法奈何对方。
就连调查最后的真凶,都需要迟承凭亲自来告知他。
那位大人物还“和善”地替云清承担了所有医药费,话里在和他赔不是,话外却在不动声色地威胁他。
毕竟云承明才转到国外,根基不稳。哪怕迟家的势力大部分在海城,却也不是云承明所能得罪的。
这场哑巴亏,云承明不仅得吃,还得心甘情愿地吃。
怎么能让云承明不恼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温嫣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怒不可遏,“他迟家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
别说迟家到底是不是仗势欺人,就算云承明有心替云清讨回公道,也苦于没有证据。
难道到时候上法庭,凭得全是云清的一面之词吗?
温嫣哭倒在云承明的怀里:“我可怜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
云承明只好抱住悲伤的妻子。
……
“闲得无聊,和她玩玩而已。”
另一边,听到迟放毫不在意的语气后,迟承凭也想感慨一下他怎么这么命苦。
摊上的什么便宜儿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一回来就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还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他在这边气得直冒烟,对面迟放优哉游哉:“借口我都替你想好了,就说绑错人了,谁让她运气这么不好呢?这也怪不了谁,谁让那群绑手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迟承凭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心思,今天这事我帮你拦下来了,以后你在莞城就给我安生点,听到没有?”
迟放本来也没打算瞒过迟承凭。
云黛的资料是过了迟承凭的手,云家的情况他自然也知道。至于迟放为什么会绑了云清,迟承凭不用想也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迟放会对一个未成年女孩下这么重的手,手段狠厉,没有丝毫仁慈与道德。
想起下属报告的那间房子的惨状,饶是迟承凭一个成年人都觉得难忍。
迟放勾了勾唇,难得敷衍道:“知道了。”
有迟承凭插手,他相信,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传不到云黛的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