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至尊骨砸在地上,真就如同一根随意可丢弃,赏给路边野狗的骨头。
只是上面还带着大片大片的血肉流淌不断的血液,冒着热气。
吴承圣可不管那么多,眼中光泽大量,再也没有帝子的矜持,瞬间扑上去,将其拿在手里。
也不管脏不脏了,脸上喜悦完全藏不住。
“至尊骨!太好了!有了它,我便可以证道通天路!”
……
但与吴承圣的狂喜不同。
姬云霜与吴九鼎都沉默了。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姬云霜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
她脑海中吴缺癫狂的模样如烙印心底,直击心灵。
吴九鼎亦是动容,帝袍下手指在微微颤动。
难道吴缺是对的吗?
吴缺虽然看上去癫狂,但他的话没错。
这也是为何后面他并没有多反驳的原因。
无论在百年前他入黑暗动乱镇压之前也好。
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直实施的就是帝族的严苛教育。
为帝族大义、为苍生天下……资源,靠自己争,修行,靠自己闯……
在百年后回来也好。
哪怕是在得知修行无所寸进的时候。
他依旧也还是老样子。
功劳不值得吹耀!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他想想自己,哪怕是刻意地“低调”,但边荒九王,帝族之主的种种威名也是早已响彻九州……
反观吴缺……
“哎。”吴九鼎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但哪怕吴缺没错。
也并不代表他是错的。
他是帝族之主,不会错。
更不会对自己儿子认错!
旁边,姬云霜已然恍惚,不知何时,已然泣不成声,喃喃自语:“是我们错了,一直都是我们错了!”
“缺儿不是被黑暗污染疯了,是我们逼疯了他啊!”
“是我们……”
吴九鼎皱眉,动用真言,开口唤醒:“云霜。”
姬云霜如梦初醒,赶紧提醒道:“对,刚刚是太一圣地弟子的传送符,我们立刻去太一圣地,去太一圣地接回缺儿,还有补救之法!”
吴九鼎摇头拒绝:“云霜,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啊?”姬云霜依旧恍惚。
吴九鼎继续开口:“放心,我心里有数,自有安排。”
“那逆子既然要脱离帝族,那就让他吃吃苦头!”
“退一万步说,我们也是他父母,哪怕再如何,他也不该这样!他以为自己有多独立,殊不知,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直接或者间接给他带来的!”
吴九鼎脸色阴沉,直接唤来亲卫,下令道:“吴安,既然吴缺那逆子要与帝族一刀两断,那就彻底随他心意,去将他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扔了!并且传令下去,任何帝族人员,不得帮助他!”
亲卫吴安受召踏空化作遁光而来,只是听到吴九鼎的话微微一怔。
“家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九鼎皱眉:“若是为了吴缺求情,那就闭嘴!我们帝族不缺一个吴缺!”
“帝族的资源远超常人想象!”
亲卫吴安赶紧跪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开口解释道:“家主,但是……”
“但是大世子自百年前踏入黑暗动乱,一月前返回又被送到太一圣地,他在族里就没房间啊,更加没什么东西……”
“至于有人帮助大世子这点,基本不可能,因为秘辛的缘故,众多家族弟子只当是大世子浪费了自身天赋,不知道为何突然失踪颓废,在族里,风评不是很好,基本不可能有人去帮助他。”
“而且,太一圣地好像也不是动用的我们帝族的关系……是当初大世子百年前就考入,只是迟迟未曾入学……”
“你说什么?”姬云霜声音拔高几分,剑意四起,将大殿搅动的尽是剑气。
吴九鼎也是皱眉。
后面两个他想想也都差不多想起来了。
但唯独第一个,他实在是想不通。
“吴安,你莫不是在胡说八道为了给吴缺求情?他归来一月连房间都没有?”
“而且这样说来,我们唤他回来,我帝族有传送禁制,可出不可进,他一介凡人怎么从帝族边境爬山九十九重天阶到族内?”
“真是胡言乱语!”
吴安瑟瑟发抖,赶紧解释:“家主,你忘了,这是您的意思……百年前就如此,归来之后虽然大世子成了废体凡人,但你依旧是按照这个制度来,说是要磨炼他的性子……”
“至于大世子今日如何回来,是这样的。”
“大世子貌似是从外面靠双腿走回来的,帝族之大,哪怕传送符到了边境,也不是凡体可以丈量,大世子连夜出发,走了一夜时间,脚磨烂了,在外面留下一个个血泥脚印,这才归来……”
“呜呜呜。”姬云霜已然泣不成声。
难怪,难怪吴缺进来大殿的时候是那样的凄惨。
凡人登天九十九重,只是为了他们的召唤而来。
讽刺的是,过来还是为了取他的骨……
姬云霜几乎窒息。
哪怕她知道这是有缘由。
因为天地限制,荒古圣体被黑暗侵蚀,造天忌惮,限制圣体,而天生至尊骨又是无上之资,但没有足够的养分,绝对会瞬间吸干主体。
因此,这才需要将至尊骨剥出……
但这一切,也还是他们的错。
“吴九鼎!!”姬云霜怒火直冲云霄。
大剑仙的绝代锋芒毕露,一剑劈开仙宫大殿。
“我就不该信你的话,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都错了!”
“我也是罪人,我不该只顾着帝族的事忽略了缺儿,甚至连他最近如何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心痛到了极致。
不敢去想。
诺大的帝族,竟连一凡人的容身之地都无?!
“你是帝族之主,你不会认错,你也不会去找缺儿,那我去!”
姬云霜御剑遁去,瞬息千里。
……
太一圣地。
弟子院落。
吴缺躺在床上,倒在血泊中,胸口还在汩汩不断的流着血。
“糟了糟了,装过头了,早知道口子就开小点了,这下凭借着被限制的圣体,虽然恢复能力比正常凡人强得多,但也很有限……怕是要失血过头昏迷了。”
吴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大口舔舐血液……渐渐意识不再清明。
但更诡异的是,随着意识模糊,他身躯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灵动,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墙壁上游走,之后从桌子上拿出两样东西。
摆在面前,这才入定,摆出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
一个是古旧纸张。
一个是干瘪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