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只有太医,怎么会轻易过来为一个宫女看伤呢?
孟夕岚稍微想了想,便让高福利去太医院请了焦长卿过来。上次的事,多亏有他帮忙,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谢一谢他。
焦长卿及时赶到,孟夕岚起身相迎,含笑行礼:“焦大人。”
焦长卿淡淡地点了下头,她的气色不错,毫无病态,双眼有神,和上次阴郁疲劳的模样,完全不同。
“上次多亏了焦大人的帮忙,今儿不得不再麻烦您一次为我的宫女瞧瞧腿伤。她不小心摔倒了,我担心她伤到骨头。”
焦长卿闻言只是皱了下眉头,便看向坐在一旁的百灵。
孟夕岚担心得没有错,百灵的左边膝盖已经红肿一片,看样子伤的不轻。
焦长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弯下身子,一番仔细地检查之后,方才起身道:“这不是摔伤,而是虐打而成的,看样子可能已经伤及筋脉,甚至更糟。”说完这话,他第一时间看向孟夕岚,目光灼灼带着审视和疑惑。
他虽然进宫不久,但也清楚宫里的主子们,折磨奴才的招数有多少。
眼前的孟夕岚,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残忍毒辣的人……可谁又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
上次,她让自己帮她装病,无关痛痒,算是件小事。然而这一次,她又让自己过来为一个宫女看伤?究竟寓意何为?难道是想让自己为她遮掩虐待奴才的恶行吗?
孟夕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质问百灵道:“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百灵低着头打了个寒颤,含着哭音道:“真是奴婢自己摔的。姑娘,奴婢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让奴婢回去吧。”
“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你的主子,就赶紧说实话。”孟夕岚清冷的眸子中氤氲着怒气。
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是谁居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虐打她的宫女?她绝对无法容忍!
百灵吓得嘴唇发抖,脸色苍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孟夕岚见状微微一惊,还未等开口,便听旁边的焦长卿出声阻止:“赶紧扶她起来,她的膝盖不能再跪了。”
高福利闻言,忙用双手将她从地上给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赶紧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清楚,别让主子为难啊。”
别说孟夕岚觉得诧异了,连他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僵持几秒之后,百灵倚着椅子就坐到了地上,哭出声来道:“姑娘,奴婢实在是害怕……不敢说啊。”
孟夕岚的耐心殆尽,冷冷地扔下一句:“你再不说,我就把你交给孔嬷嬷了。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办法让你开口?”
百灵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随后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开口道:“是……是安宁郡主……”
孟夕岚闻言神情更冷,轻轻敲着手指,让她接着往下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百灵在院子里收拾香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个生面孔在院子里来回转悠,看起来不像是慈宁宫里的人。
百灵有些奇怪,走过去问了她几句。
那宫女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说自己是新来的。
百灵起了疑心,悄悄跟在她的后头,想知道她到底从哪儿来。谁知,走到一处偏僻的花径小路上,不知从哪儿又窜出来两个人,将她按到在地。其中有一个,狠狠踩着她的膝盖,说她多管闲事。之后,周俪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交代给她这件事,还说她如果敢回去告状的话,就会让她死无全尸。
百灵抹了把眼泪,接着说:“她让我把这东西偷偷放进香炉里,可是奴婢不敢……所以……”说完,哆哆嗦嗦地从袖口里出来一个小纸包。
其实,方才就是个机会,她正好进来干活,可正迟疑着,就先被孟夕岚发现了异样。
孟夕岚的眸光微凝,给高福利递了个眼色,他缓缓上前一步,向竹露借了块手帕,把那纸包给包了起来。
焦长卿一直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旁,静观其变。不过,待看到高福利手里的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突然开口道:“让在下看看那纸包里到底是何物?”
孟夕岚微微点了下头。
高福利伸出双手,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焦长卿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放着一根两寸左右,竹签粗细的白色香料,无色无味,只凭肉眼去看,很难断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依着焦长卿的经验来看,越是看起来无色无味,越是毒性猛烈。
他不禁长眉一拢,表情变得极度认真。“孟姑娘,这包东西,还是交给在下暂时保管为好。”
孟夕岚摇头:“不行。万一这是旁人想要谋害我的证据呢?”
周俪儿让百灵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焦长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东西到底是何物,需要在下亲自验证,所以,姑娘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方才那宫女说得真切,这东西是安宁郡主给的。想来,一旦把事情闹大,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
焦长卿只想救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过,他也没办法就此撒手不管,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
孟夕岚缓缓起身,看着焦长卿,突然发问:“焦大人,我可以相信您吗?如果你查出此物究竟是什么,你会据实相告吗?告诉我,告诉这宫里的每一个人。”
今日之事,只是一次巧合,偏偏又是他,碰见自己陷于这样棘手的麻烦之中。
孟夕岚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信任他?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焦长卿看着眼前的女子,无法理解她为何能如此平静,不,应该是镇定才对。
若是换成旁人,这会应该又急又怕,甚至是歇斯底里,也不为过。
但是面对她的疑问,焦长卿还是静静地回道:“姑娘,在下无法向您保证任何事。不过,这纸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下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他的回答很诚实,言外之意,无非是不想自己惹上麻烦。
孟夕岚闻言默然点头,她不能强人所难,更何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