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佑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淡淡弯起,似笑非笑。
他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然后又用充满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白娟恼羞不已,忙低下头,垂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上的裙子。
周天佑见她沉默不答,便道:“你怎么不敢回答了?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多简单的选择。”
白娟眸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水光,继而深吸一口气道:“奴婢愿意留下。”
她知道王爷是故意刁难她,他就是想要让她难堪,就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周天佑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微微沉吟了一下,方道:“好,那就过来伺候本王吧。”
他横卧在床上,敞开的衣襟,露出胸口。
白娟无声地蠕动唇,忍着委屈上前伺候。
周天佑从未有过女人,可他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他见白娟来到自己跟前,直接伸手将她拉到跟前,大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
白娟惊呼出声,全身僵硬,却是不敢反抗。
若是平时,周天佑断不会对一个女子这般无理。然而,今天的他喝了不少酒,借着微醺的酒劲,他突然变得大胆起来。
他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半眯起的眼睛,目光幽幽,让人手足无措。
白娟咬唇不语,长睫压得低低的,欲哭却无泪。
周天佑在酒劲的驱使下,本是不以为然,可没过多一会儿,他便停了手。
这样强迫别人,
实在无趣的很。
他松开了双手,躺在床上,闭上双眼道:“若是连这点准备都没有,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医女……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愚蠢?”
白娟仍是咬唇不语,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走吧,你走吧……”周天佑翻身睡去,只把她晾在身后。
白娟站在原地,镇静了好一会儿,方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匆匆出了门去。
谁知,赵海正站在门口,侧耳倾听着什么,待见她出来了,方才收敛神色,恭恭敬敬道:“姑娘,王爷可是睡下了?”
白娟没想到他一直站在外面,不由脸颊发烧,烫得厉害。
“是……不过,王爷的身边还需要人伺候。”
她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再和任何人对视。
赵海嘴角含着笑意,继而进去伺候王爷更衣安寝。
回了屋子之后,白娟坐在桌边,不停喘着粗气,一下连着一下。她从未这么难堪过……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感,渐渐涌上心头。
她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待到翌日清晨,她按着规矩,继续送药。
昨晚的尴尬,还未能在她的心头化解。然而,经过一夜的时间,王爷已经恢复如常,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白娟脸颊泛红,来来回回,一路都低着头。
周天佑接过汤药,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等到上药的时候,周天佑更是一脸平静,仿佛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娟微微咬唇,心中诧异也不安。
之后的好几天里,王爷待她一直都是冷淡的态度,情绪再无起伏。反倒是府里的下人们,待她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尤其是赵海,隔三差五地就给她送东西过来。
“这是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
“姑娘您看,这是今年明前的新茶。”
他的殷勤来得让人费解。
“赵管事,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功不受禄。他们如此殷切,仿佛她和王爷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似的。
“姑娘,不必多心。这只是我的小小心意罢了。”
他热络地吩咐小厮把东西搬进去。
白娟站在门口,仍是拒绝道:“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下。”
“姑娘且留着吧,到时候一定能派上用场。”
女为悦己者容。
昨晚的事,看着只是意外,其实不是。王爷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身边却一个女人都没有,实在太隐忍了。
待到火候到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提前为她准备这些,就是为了让白娟早点在意起来。
她整天素面朝天,若是好好打扮打扮,王爷一定会心动的。
白娟听了这话,脸颊红得像要烧着了似的。
其实,她在王府的一举一动,太后娘娘都是知情的。
孟夕岚得知周天佑对白娟诸多刁难,只觉他太过孩子气。
周天佑本就不是天性伶俐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
…
进入初夏之后,宫中按着规矩,开始分发各宫各处的份例。
每年四季的新衣,都是规矩来定的。
孟夕岚一向是不喜铺张浪费的,所以每年都有削减。到了今天,理应由皇后来主事了。
谢珍珍本该按着孟夕岚的标准行事。不过,她为了拉拢人心,特意让内务府准备了丰厚了些。
东西置办得多了,自然花费也多。这大把大把的银子,谢珍珍都是自掏腰包。
谢家的家底不算殷实,而自从谢珍珍成为皇后之后,谢家花银子的地方是越来越多。
谢家不忍见女儿在宫中手头吃紧,失了皇后娘娘应有的体面,所以每个月都要给她贴补银子。
谢珍珍一直拿着家里的银子,在宫里阔绰大方,表面看着喜乐,背地里却是处处算计。没有了陈嬷嬷,她的身边少了一个替她省钱的人,反而是多了许多替她花钱的人。
她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讨皇上的喜欢。可皇上近来却鲜少来这里。他偶尔会过来陪她一起吃饭用茶,说些宫里的琐事,又或是母后的事。可他已经好久没有在这里过夜了。
谢珍珍一心备孕,可皇上显然对她没这个心思。
她每次主动留他,皇上总是拿政事搪塞敷衍,她心里不甘,咬牙忍着,脸上才没有变色。而皇上日日歇在养心殿,身边陪伴的人,自然只有沈丹了。
她除了不甘,就只有忍耐。
今儿又是如此,谢珍珍送走皇上之后,便一个人闷着气。
枉她下了这么多功夫,竟连皇上一个晚上都留不住。
岂不知,今儿皇上并非回了养心殿,而是去了慈宁宫。
孟夕岚备了好茶,等着他一起品茶说事。
“本宫现在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白天你要忙于政事,敢在你休息之前,本宫总要见一见你。”
孟夕岚满含心疼地目光落在长生的脸上。几日不见,他看起来又瘦了。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儿臣以后定会常来……”
孟夕岚微微摇头:“你有你的政事要忙,有空就多休息。本宫今儿让你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对你说。”
高福利那边,已经是一切就绪。
“内侍为官,本是从未有过的事。但小小利子不一样,他早已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长生沉吟一下:“母后,儿臣再三思量,还是觉得让高福利秘密行事的好。”
他不是信不过他,而是内侍当官,实在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后宫的阉人奴才,竟然敢在朝堂为官,一旦被文武百官得知,少不了有人要反对。
“小利子不是贪图权势之人,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副皇家招牌罢了。告诉所有人,他只为皇上办事,六亲不认,说一不二。依着本宫来看,皇上也不要太过敏感,一个五品的官职就足够用了。”
只是一个门面而已,好听好看就够用了。
孟夕岚一边说一遍轻柔微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对朝廷社稷有助,不拘一格降人才,才是应该的啊。”
长生闻言眸中隐露赞同之色,随即点头:“既然如此,儿臣明儿就下旨安排。”
孟夕岚见他这么说,便安心点头。
须臾,褚安盛捧着一本账本过来,送到皇上面前。“请皇上过目。”
长生垂眸一看,见封面是内务府的名头,不觉奇怪。“母后这是何意?”
孟夕岚抿茶微笑:“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账本写得都是后宫这三个月的用度明细,一样一样都是清清楚楚。
长生不解翻开,看着看着,他便看出些猫腻来。“母后,这账本似乎有问题啊。”
这面上的账本,明明是入不敷出,为何到了结算的时候,竟然还有剩余。
长生合上账本,便知母后有话要说。
“这都是皇后做出来的。她一心想要讨好皇上和本宫,处处削减宫里的开支。可她又不想失了人心,只好自掏腰包了。”
长生闻言一怔,继而无奈摇头,笑了笑道:“她这是何必?这些表面功夫,一眼就能看穿!”
孟夕岚望着一脸平静的儿子,道:“皇后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是啊,明明是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你竟然这么久都没留意到……”
她一早就听说了,皇上和皇后近来不太亲近,心里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系着疙瘩。
长生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账本,垂眸道:“母后,朕待皇后一直不错,只是近来太忙……”
他明白了,母后是想要提醒他点什么。
“你的心里还有疙瘩,是不是?”
长生没有摇头,也没有否认。
孟夕岚深深看他:“皇后的确有不懂事的地方,而你要包容她,而不是让她对沈丹继续嫉妒下去!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地可怕,难道你不知道吗?”
长生微微点头:“待西北的灾情有所缓和,朕会多花些时间陪她。”
孟夕岚含笑不语,只觉他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长生沉吟片刻,又道:“好,儿臣现在就过去。”
孟夕岚这才满意点头,她指了指桌面的账本,又道:“你把这账本也带着,过去告诉她,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谢珍珍这么一味地从娘家掏银子,等她把谢家掏空了,这个窟窿总要有人来添,必定又将多生事端。
长生又点了点头,继而又重回了坤宁宫。
谢珍珍原本心口烦闷,躺在床上正睡不着呢。忽听外面的宫女来报:“娘娘,皇上回来了。”
她心里一惊,连忙披衣起身,来到外殿迎接皇上。
长生背着双手,吩咐宫女们退下,只留他们二人独处。
他把账本放到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几个月,你一共添补了多少银子?”
谢珍珍先是一愣,又是一慌。
“皇上,臣妾只是不想让母后娘娘失望……”
长生闻言端然一笑,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和鼻尖。
“这样的傻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他的态度和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谢珍珍含笑行礼:“是,臣妾往后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