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飞能感觉到,他的大脑中,隐藏着一种东西,现在,这些东西与外界的某些事物产生了共鸣。
那“嗡嗡嗡”的声响,是两者在试图寻找频率上的一致。
现在,两者越来越趋近于一致,在频率上达成完美的融合与统一。
他终于感知到那些东西的来历了。
它们就在前面的那一辆车上,而那辆车上拉着的是一些尸体。
是那些尸体里的东西在与他共鸣吗?又或者是那些亡者不甘的怨念。
但无论如何,确实有声音。
但这声音的振动频率并不在人类的听觉范围之内,而他能够听到,并不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是他大脑里的某些东西。
那是一种能够赋予他力量,也会让他情绪崩溃的东西,是他能够听到那些尸体“声音”的原由。
耳边,那耳鸣声越来越强烈,它们之间建立起的链接在不断向他的大脑输送信息。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声音的含义。
那些声音是在向他求救,不,也不光是求救,更是一起邀请。
邀请他一起复仇。
它们与他怀着相同的感情,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怨恨、同样的狂躁。
可是他现在也已经是一个被关押在囚车上罪犯,他哪里有办法解救别的什么人。
他心里的那些不甘、怨恨、狂躁早已经被大量的精神药剂所侵蚀,他提不起任何兴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
似乎是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那耳鸣般的声音开始变得十分刺耳、尖锐,让他的脑袋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剧痛不断折磨着他的大脑,也在侵蚀着那些麻痹他精神的药剂,刺激着他的神经。
渐渐的,一股无比激烈的情绪缓缓从心底升起。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体内长时间被大量的注射精神类药物,让他的精神状态十分萎靡。
每天昏昏欲睡,生不起恨,也不会怒,只有无尽的疲惫。
已经好几天了,但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感觉,那种本就属于他的情绪,一种热烈、滚烫的恨意。
耳边,那种强烈的,耳鸣般的声响依旧继续,他终于明白了,也知道他应该如何回应那些声音了。
耳鸣般的声响再次向他传递了消息。
“接纳我们,我们有一样的情感,我们一起复仇,猛烈的复仇,让我们的怒火点燃这个世界。”
“他还活着,我一定要杀死他,一定!”
“你也有想要杀死的人吧,我也一样,我们一起,杀尽我们的仇人!”
“我不想死,我也不应该死,可是,为什么死的是我,而他们还活着!我不甘心,我们一起,一起杀光他们!”
“用你的身体接纳我们,我们有相同的怨念!”
“我们一起,我们的力量一定是超然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们!”
……
那些信息不断的出现在他脑子里,他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烈不甘与怨恨,那是亡者的遗愿。
它们还有事情未曾完成,它们不甘心就此消散!
他们都有想要杀的人,他们的仇人还没有死亡,它们一定要继续杀下去!
周宇飞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面容,“她获得了我全部的财产,她现在应该过得很不错吧。”
可是,明明全是她的错,明明是她将自己逼到这一步的。
她却相安无事,而自己,却要经受无尽的折磨。
尽管没有人告诉他,但他也知道。
他将作为活体实验样本送往实验室,成为被研究的对象,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他真的杀死了那个女人,然后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他也能瞑目。
可现在,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活的好好的。
他们家两辈子积累的财富,都将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肆意挥霍他的财富,逍遥自在的过完下半生。
他无法接受,他有着和那些死者一样的怨恨!
“很愤怒吗?和我们一起愤怒吧,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一起,杀光所有人!”
他立刻给予了回应,“是啊,我无比愤怒,我们一起,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女人,还有……你们的仇人。
我们一起,向这个世界
——复仇!”
他猛的睁开眼睛,双眼漫布着一种血红。
猩红的眼球不断在眼眶中打转,整个人的气势焕然一新,与之前的萎靡截然不同。
但现在,他身边的情况依旧是非常不妙。
锁铐固定着他的四肢,脖子,腰部,让他一动也不能动,即便只是想要转动一下脖子,也是非常困难的。
他不断用力,试图挣脱手上或者脖子上的束缚,手腕因为过度用力,甚至流出血来,他的胳膊也仿佛要在与钢铁的较量中断裂。
但他毫不在乎,依旧在奋不顾身的挣扎着。
就算是四肢崩断,就算是脖子裂开,就算是身子成了两截,他也不会放弃挣扎,放弃反抗。
他要复仇,他要杀光所有的仇人,杀死那些将他逼迫至此的人,他的那些朋友会来帮助他的。
他们将融为一体,共存于他的身体之中,他们将会获得史无前例的力量,点燃这个世界!
“毁灭吧,我的朋友们,一起毁灭这个世界吧!”
……
最前方的小型客车上,灰鹰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
他不记得自己上次走这条路是什么时候了,他只记得,上次这里的车还很多,绝不像现在这么凄凉。
他的旁边,一个十八九岁、长相清秀,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男孩,正拿着平板,观看着囚车内的监控画面。
他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性格活泼,对什么都很好奇,也很好学,与小队里的所有人关系都很好。
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迫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刀尖舔血的路。
由于队里的人经常开玩笑般的叫他“兔崽子”,大家觉得有趣,还好记,后来就一直这样叫他了。
他觉得实在难听,像是骂人,在他的不断斗争下,最后双方妥协,他的代号就成了“兔子”。
灰鹰也记不得他最初的代号叫什么了,反正是个很中二的名字。
兔子忽然脸色一变,急忙转向灰鹰,“队长,囚车里的犯人醒过来了!”
听到兔子的声音,灰鹰急忙回头,虽然没有看到囚车内的情况,但兔子的语气如此紧急,想必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接过兔子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看到了监控画面。
囚车上的是城邦非常重视的囚犯,即便是押送的路程只有四个小时左右,他们也必须要时刻对囚车内的囚犯保持关注,不能出任何状况。
刚刚押解囚犯上车的时候,医生对其注射了大量的精神药物,可以让其陷入昏迷,据医生所说,囚犯至少也要睡个四五个小时才能醒。
他们前面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是给囚犯注射药剂的医生。
听到两人的声音,医生也转过头来,“怎么回事?囚犯醒了?”
“嗯,”灰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平板递过去,“你看监控。”
医生看着监控,眉头逐渐皱起。
但这才刚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囚犯就已经醒了。
他注射的药剂量是经过计算的,按理说能够让囚犯昏睡四五个小时,就算是有误差,不可能有这么大。
监控画面中,周宇飞正在疯狂的挣扎,手腕和脖子由于和镣铐摩擦,出现血痕,但他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孙医生,这怎么回事儿?”
孙医生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也负责与实验室那边对接。
这次任务,除了安保方面的具体事务,其他方面都要听孙医生的。
孙医生扶了扶眼镜,思考片刻,说道,“有点奇怪,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醒。”
毕竟这囚犯只要清醒过来,就会发狂,会不断反抗挣扎。
他们的任务是要将人活着送到,万一人死了,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过了一会儿,孙医生说道,“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可能是最近注射的太多,身体对这些药物产生抗性了。”
灰鹰立刻问道,“那怎么办,任由他这样下去,万一撑不到终点呢?”
孙医生立刻果断的说道,“找个地方停车,再给他注射一次。”
灰鹰有些疑惑,“出发时你不是说注射的药剂已经超过安全剂量了吗?”
“这也没办法,他现在醒了,这说明我之前的认定可能是错误的,他的身体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灰鹰也不再多言,既然是孙医生决定的,责任也是孙医生的,反正他提醒过了。
孙医生也是没有办法,不注射肯定是不行的,很难保证人能到目的地。
如果人因为这个原因死了,责任在他。
反正只要犯人送到时还有口气就行了,至于之后是死是活,也不关他的事。
所以,就算是药剂已经超标,该注射也得注射。
灰鹰立刻通过对讲机进行通知,“犯人出现意外,已经提前醒来,请所有车辆做好准备,在前方合适地点停车。”
最前面的车子缓缓靠近路边,靠边停下,其它车辆也纷纷停止。
灰鹰小队全体成员立刻下车,在周围展开警戒。
灰鹰也正准备和孙医生下车,这时候,兔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监控画面没了,里面的监控画面消失了!”
“怎么回事?”
灰鹰心里立刻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