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三进四合院,进门转过影壁墙,就进入了前院。
院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枝头上火红的石榴花开得正旺,零星的花瓣落进树下的水缸里,轻轻的漂浮在水面上。
缸里养着的几尾金鱼见了,便争先恐后的咬食着水面上的花瓣,见人来了,又纷纷散开。
这院落似乎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喧嚣,让人感受到安逸和宁静。
扬子偷偷问我:“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她那么漂亮,你丫艳福不浅啊!”
我对江珊的印象不是很好,一看到她,我肩上的伤口就隐隐作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于是我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关系,就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
扬子撇了撇嘴道:“既然没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我也觉得纳闷:“也许是良心发现,可怜我们?”
说着我们就进了二进院正房,伙计让我们稍候,他进去通知掌柜。
我四处看了看,屋中的博古架上一尘不染,精细地摆放着各式古玩珍宝。
墙上挂了一幅陈洪绶的《水仙灵石图》,他一幅画要卖到2000万左右,这集珍斋果然有好东西。
“陆无,你快过来看!”扬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看这是什么!”
我心知扬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难得的好东西,一看他面前的博古架瞬间就呆住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天目?”
只见博古架上不甚显眼的位置上摆了一只宋盏,这璀璨耀目之美,一盏映出万般银河。
我问扬子:“你说这能是真的吗?”
扬子道:“废话!集珍斋这么大家业,至于摆个假的吗?”
我道:“这东西不是全世界只剩下四只吗!”
就听坐在一边黄花梨玫瑰椅上的江珊嘀咕了一句:“真没见识!天目不过是宋代宫廷里用的茶具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
我装作没听见,也不去招惹她,毕竟我和扬子能进来还是多亏了这个丫头。
这时候,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唤道:“呦,江大姑娘!”
话音未落,打里屋迎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戴着玳瑁眼镜,身穿唐装的白发老者。
看起来七十多岁的年纪,健步如飞,身子骨硬朗得很。
江珊也起身提高了嗓音,热情的唤了一声:“薛掌柜!”
掌柜来到近前,朝江珊拱了拱手,见我和扬子二人围在天目周边,笑着说道:“这只天目是二十多年前有人从一座宋代皇陵里得到的,被我高价收了来,的确很美!”
说罢依次打量起我和扬子,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
江珊再次从手提包里取出那块四四方方的铜符,交给薛掌柜。
江珊的铜符上刻有一个凸起的集字,而薛掌柜的铜符上有一块凹陷,正巧与江珊的铜符相对应。
他接过江珊手里的铜符与他手中的一对,严丝合缝。
这东西叫做合符,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一种凭证方式,上面记载了持符者的编号等信息。
合符共分两扇,一扇为阴,一扇为阳,双方各持一扇,两相和合无误方可验明正身。
即便是熟客,这信物也要严格查看,以防发生其他变故。
确认真伪后,薛掌柜将江珊的铜符双手奉回,一旁那个名叫二子的伙计对江珊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江珊接过铜符,薛掌柜就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伙计打开箱子。
我伸长了脖子去看,箱子里整齐的码着很多品相极好的瓷器玉器,为了防止磕碰损坏,特意塞了一些报纸进去。
我心中疑惑,这集珍斋怎么还收古董?
薛掌柜很高兴挥手说了一声:“验货!”,伙计们听了合上箱子盖就要抬走。
“慢着!”江珊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铜符,一边踱步到了她带来的两个箱子边上,用铜符在箱子上敲了敲。
“薛掌柜,今天的货可是我一件一件精挑细选而来的,我们江家的货不愁卖。”
薛掌柜不解道:“江小姐,您的意思是……”
江珊轻咳了一声,看向薛掌柜:“您清楚我的意思,我的人被拦在门口半天不让进来,您怎么说也该给个交代……”
“江大姑娘放心。”薛掌柜说完,江珊冲我使了个眼色就随着伙计出去了。
薛掌柜道:“二位一定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上前几步,贴近薛掌柜的耳朵说出了书的名字。
薛掌柜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用冷冷的语气说道:“对不住了二位,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集珍斋!”
半部《淘沙谱》原本是淘沙一门的至宝,我早就预料到他不会承认。
但我从小便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只要让我见到他本人,我有信心一定可以说服他。
我从背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文件,递到他面前,说道:“您的外甥徐幼清在二十年前参加了一支科考队,这支队伍里的人在十年的时间内相继死亡,他们去的那个地方被称作神域。”
薛掌柜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就合上了,转身就要走:“这不是你该触及的领域。”
我道:“我的父亲陆品川也在队伍里。幼清叔叔是您唯一的外甥,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相信您曾和我一样去追寻真相,为了找出他们的死因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说到这里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晚辈的要求若是使您为难的话,还请您见谅。”
薛掌柜无奈地长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苦涩的笑了:“寻找真相?幼清是我唯一的外甥,从小就很突出,他也想要寻找真相,可结果呢?”
原来,徐幼清从那个地方回来以后就变得行为异常,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叫着那些死去队友的名字。
薛掌柜以为他是因为队里出了事故受了刺激,为他请了国内最好的心理医生。
他的情况一天一天好转,半年后,薛掌柜无意中发现,他开始用尖利的东西在皮肤上刻画。
当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除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刻满了,这些刻痕甚至不是随机的,而是有序的拼凑出一组一组陆吾图案。
他的情况从来就没有好转过,只是他太聪明,隐藏得很好。
其实他的精神从来就没有问题,他从那个地方带出了某样不该存在的东西,他在身上刻陆吾图腾是为了将那东西封在身体里。
他受到了恐怖的诅咒!